第017章 清明时节

(88106 www.88106.info)    灵歌没有回芳华园，她径自走出太师府，沿着京城的街道左顾右盼，终于在春晖街找到几间卖香料的铺子，她进了铺子便让老板拿出清雅的香料嗅来嗅去，终于嗅出一种熟悉的味道。

    她买下香料，回到太师府把锦帕沾上香料，便唤来一名暗影吩咐道：“你去查查这种清雅的香味集中在京城的哪些歌舞坊，再找距离歌舞坊比较近的香料铺子查一查哪个歌舞坊一直频繁更换香料。”

    暗影稍有迟疑，低声道：“一般唯烟花柳巷的香色颇重。”

    灵歌摇头：“烟花柳巷的地方为招揽生意有它特别的浓香之味，清雅的香料却不常用，而且为掩人耳目，那个地方会频繁更换香料，所以查询范围并不大，查到后就直接禀报我爹，不需告诉我。”

    “小的知晓。”暗影身轻如燕，转眼便不见踪影。

    灵歌半握在榻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一股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她打了个激灵，便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眼泪哗哗地往外冒，止都止不住，本想唤小绿去请郎中，却怎么叫唤这丫头都不应。

    “咦，这丫头跑去哪儿了。”灵歌用丝帕捂着鼻子，在芳华园的四处找了一遍皆没看到，心中顿生不好的念头，不会和自己一样遇到了什么歹人。她赶紧在府中寻找，待走到西北角那所破败不堪的院落门口，她方停下脚步，眼前的门扉已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门楣上遍布蜘蛛网，但仔细看门扉没有紧闭，留有一丝缝隙。

    莫不是小绿在里面？她怀疑，可这所院子荒废许久，自打她记事以来不曾迈入半步，而且听蔡姨娘说院子里有鬼怪，她更是不敢靠近。

    脑海里正回忆起蔡姨娘扮鬼的样子心生胆怯时，恰巧有一小片烧过的冥纸在眼前打转，落于脚下成灰。

    灵歌嗅了嗅，一股烟尘味道窜入鼻中，她立即推开那扇门扉，一眼便看到有个人蹲在那儿，跟前放着一个火盆，盆里冒着袅袅白烟，点点微弱的火光映出那张不太清晰却熟悉的脸庞。

    “小绿，你在这儿做什么？”灵歌疾步上前。

    小绿惊了一瞬，“小姐……”

    “你怎么在这儿烧纸啊？”灵歌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太师府人多嘴杂，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

    “今日是我恩人的忌日，我想给她烧点纸。”小绿揉了揉眼，哽塞道。

    “恩人的忌日也该去恩人的墓前烧纸，不该在这里，这里黑灯瞎火，阴森森的，呆着就不舒服。”话音未落，灵歌便打了个喷嚏，浑身莫名地发冷。

    小绿看着她，欲言又止，有口难言，思前想后便把话给咽下去了。

    ”走吧！”灵歌拉着小绿就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小绿，为何爹爹没带我去给娘亲烧过纸？我长这么大还没去拜祭过娘亲呢。”

    小绿摇摇头，“奴婢进府不到两年，不知实情。”

    灵歌叹了声气，忽然想到之前的那个梦，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这么多年爹爹甚少提起娘亲，好似这府中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小绿跟在她身后，微微垂首，眸色黯然，泪水时不时地涌上来，浸湿双眸。她是太想念恩人了。

    没有恩人，她恐怕早就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冻死街头了。

    隔日便是清明节，一如那首诗所写的情景，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京城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出来在街角为死去的亲人烧纸，希望亲人的魂魄能找回自己的家。

    因为这个节，皇上免了早朝，下了一道旨意。

    旨意的信息很快传到了南陵王府，但王府里的主子还没有关注此事。

    萧桓正面带凄然地站在一尊佛像前，供桌上摆放着两个没有名字的牌位和一顶青色釉折耳香炉，上面插着三炷香。

    他长立在此已有好长时间，信陵和锦陵默默地站在一旁。

    待三炷香烧完，他方沉沉地咳嗽了一声，身体略感不适，总觉得有股冷冷的风。

    “外面下雨，王爷多注意身子。”信陵关切道。

    锦陵倒是没这份心，只道：“今日一早，大理寺卿李吏入宫觐见，后皇上下旨，削去刘子川礼部侍郎一职，并抄了他的家产，另一道旨意是田郁官复原职，科举重新开考。”

    信陵接过来又道：“昨日，李吏入太师府，不足半个时辰便出来了。”

    萧桓吸了口气，忍住要打出来的喷嚏，揉了揉鼻子，方道：“李吏真是李吏啊！”

    “本盟主还真是本盟主呢！”门口忽然传来靳玉清朗如玉的声音，他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轻摇玉扇，当真翩翩浊世佳公子。

    萧桓撇他一眼，“你来邀功的？”

    “不敢！不过是查出刘子川收受贿赂的证据，若他不据实呈报给皇上，由他人呈报上去，那么他继续查那份名单还有何意义，那份名单的真伪本就是个幌子，皇上只要知道收受贿赂的人是谁便可，说到底是你白送个功劳给他。”

    萧桓咂舌，双手往后一背，径自走出去。

    靳玉火速追上去，玉扇一合，敲了敲他的肩，“喂！你以为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件很重大的事有了眉目。”他挑了挑眉，桃花眼尽显女儿家的柔媚。

    萧桓实在没有憋住，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声音越发磁性，“别卖关子，快说。”

    靳玉打开玉扇，遮着半张脸，嫌弃道：“这般强壮的身子骨怎么还感染风寒了，不要传给我。”

    “女人心！”萧桓不耻他一个大男人娇气的样子，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的书阁，盘腿坐在席子上，把烧开的热水倒入瓷杯中晃了晃，缓缓饮入口中，这才感觉身子有几分温暖。

    心中忽然想到了灵歌，清明下雨，温度骤降，不知她有没有去拜祭亲人而忘了添衣裳。想着想着便坐不住了，正欲打算去太师府走一趟，却被靳玉给拦下了。

    “怎么？儿女情长比那件事重要？”

    萧桓沉着脸，“她对我来说，胜过所有。”

    “知你惦念，我刚刚已经派信陵去了。”

    “这么快？”萧桓甚感疑惑。

    靳玉随意一坐，心有不快反问道：“你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我哪一样会忘记了？”

    萧桓抿嘴一笑，顿觉一缕暖风拂面沁入了心窝，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靳玉，似乎在撩动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你别露出这样的笑容，我不适应。”靳玉抖擞一下，赶忙拿起瓷杯轻轻饮了一口温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相逢有酒且教斟。”萧桓朝门口大声唤道，“来人，上酒。”

    “喝什么酒，你身上有毒不宜饮酒，还是说正事。”靳玉朝进来的仆人挥手退下。

    萧桓舔舔嘴唇，感慨万千：“你我何时才能把酒言欢啊！”

    “是啊！花前月下，把酒言欢，甚是美事一桩。”靳玉淡淡道，“不过，总有那么一天的，眼下我派人查到的事我怕你都不信，六年前被烧死的如贵妃居然死于两年前。”

    萧桓蹙紧眉头，只觉不可思议，“此事可有纰漏之处。”

    “没有，玄青盟要么不查，若查便绝对假不了，可见那场大火烧死的人不是如贵妃，是另有他人，而真正的如贵妃在那场大火中毁了容貌，从此销声匿迹，不过，如贵妃能逃出来绝对有人相助，所以追查到这些年与她接近的人是个姑娘，叫小绿。”

    “小绿？好熟悉的名字。”萧桓凝思一想，豁然道，“灵儿的丫头就叫小绿。”

    “真有此人？”靳玉觉得太过巧合了。

    萧桓点头，“是有此人，但不知此人是不是彼人，先从她身上查一查。”

    “只能如此，若真是她，当年的一切便可浮出水面了。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