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津鬼事 第57章 他是一个江湖老骗子

(88106 www.88106.info)    我和小老头互相审视了一会，就像两个技艺相当的武林高手在决战之前的对峙——发挥着各自的心理战术，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而率先出手，以不变应对万变，以便自己有机可乘……其实，我心里更多的是感到失望，虽然原本就不敢抱有什么厚望，可没想到失望来得这样的彻底。

    “你给我放老实点，要是敢再胡说八道或者招摇撞骗，你自己知道什么后果！”乘警恶狠狠地警告小老头，让他别动什么坏心眼耍花招，然后冲我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了。

    “是，是，山人不敢……”小老头嘴里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可让他这种人不动心眼根本是不可能的，所谓本性难移嘛！他的小眼珠一转，很快便游移到了“熟睡”在我怀里的米雪，他立即判断出乘警放他出来跟我见面的用意，毕竟他走南闯北了大半生江湖阅历丰富啊！

    “请问，这位……小姑娘是不是病了？”小老头老到地捋着稀疏拉杂的胡须，先是试探然后颇为胸有成竹地问。我看到他的眼里透出了一丝亮光，不知是钦慕米雪的美色还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我没好气地说：“废话！任何人都一眼就可以看出她身子不舒服……”我把对他的反感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

    “是，山人只是好奇……想看看！”他动了动身子，想凑近来仔细查看，“山人自幼在蜀山跟随先师学习一些微末道行，对这位姑娘的病情有点看法……”他的话听起来还算彬彬有礼，甚至有点谦逊的样子。

    “且慢！”我首先阻止了他的靠近，然后质问道：“你真的是蜀山派的弟子？”

    “唉！”小老头轻叹一声，说道：“山人不才，粗略学些皮毛，不足挂齿，实在是有辱我蜀山门户……”他装作一副高人的谦卑模样。

    我再次怀疑地打量着他，问道：“蜀山传人一向降妖伏魔，仗剑江湖，伸张正义……没有听说在火车上给人算命混饭吃的。”

    “啊！这个……误会，是误会呀！”小老头沉吟地说，吞吞吐吐的，似乎对我毫不留情地当面揭穿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按照他的江湖经验，脸皮应该可以厚到“刀枪不入”才对的。“都是山人好奇心太盛，而且事情紧急，想要化些许盘缠路费……如今社会，没钱出门可是寸步难移啊！”

    “什么紧急事情？你要筹路费去哪儿？”我追问道。

    “唉！”可能是见我已经入了“套”，小老头轻叹了一声，说：“此事说来话长，山人这是急忙忙的要赶去桂西去会会一位故人——隔绝了几十年没有音讯的一位老上级、老长官呢！”

    说实在的，骗子如果能够勾起别人的兴趣或者说好奇心，比如我此时这样的，应该说算是“忽悠”成功三四成了。如果没有意外，他可以渐渐地把我引诱进入的话题里，然后天花乱坠地把我“忽悠”得晕头转向，最后会让我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可是我却不让他那么轻易得逞，我突然急转话题，说：“如果你真的是蜀山弟子，应该对我朋友的病情有个认识，你且说说来给我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几分真才实学。”

    小老头见我本来似乎已经“上当”了，却突然没有跟着他的话题走，颇感有些意外。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内心惊奇却一点儿也不露声色，他想重新找“破绽”勾起我的“欲望”，所以暂时不得不跟我我的话题走。本来这种暗战就是这样的，在语言上交锋，看看谁能把对方“牵着走”，最后才是胜利。

    小老头“遥望”了米雪有十来秒钟的功夫，然后装出颇为行家地说：“邪啊！这位姑娘一定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看她印堂发暗、面色无光，一定是被厉鬼或者什么妖魔夺魂所致……”

    仔细琢磨他的话，似乎也对。我打趣地说：“那么，依你说该如何救治？”

    见我“询问”他，这小老儿就开始吹嘘起来了，大包大揽地说：“别着急，幸好她吉人自有天相，今个儿碰到了山人算是有救了——这也是缘分啊！”

    我假装急切地说：“哦！这么说，她这是有救了？”

    见我防范之心减弱，小老儿又凑近了一些，说：“咱也不敢打包票，她这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时日也不短了吧！所以想让她一夕一朝之间好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来道去，还是“忽悠”的那套说辞。

    我懒得再跟他蘑菇，便严厉地说道：“我也知道你根本就是招摇撞骗的不学无术之徒，还冒充什么蜀山弟子，实在是可恶，应该法办……”

    这一句可把小老儿惹急了，面红耳赤地辩解道：“你说……什么？我不懂？！告诉你吧！她这身上中的是尸毒……”

    这下轮到我暗暗吃惊了。没想到一激他居然一语准确地说出了米雪的“病症”，看来他还是有点“见识”的，一般的庸医基本不会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但我还是故意用一种极度不相信的眼光斜睨着他，意思很明显，他要是能给我当场露一手我才能相信他。

    看到我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更是把这小老儿急坏了。只见他小眼珠使劲转了转，最后终于像是下了狠心似的，说：“罢了，罢了！山人这次算是跟你们两个小孩儿有缘分，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看到他终于要招了，我心里忍不住暗暗得意。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小老儿一本正经地说：“山人确实是出自于蜀山门下，只是天性懒散，少年不用功跟师尊学习课业，所以流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我知道他又要诉说一番“前世今生”了，急忙打断了他，说：“那些过去的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聊吧！你先说说我这朋友你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治好？”

    小老儿再次认真地看了看米雪的“病症”，然后真诚地摇了摇头，说：“确如你适才所说的，山人不学无术……这种疑难杂症，实在不敢害人害己呀！”

    一股失望之情再次抽紧我的心。原来对这个小老儿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所以极尽所能地探试、刺激、挖苦他，最后终于得到了他的“肯定”答复，顿时如同跌落到了万丈深渊……

    小老儿这时颇为同情地看着我们，情绪也被我感染得突然变成凝重了起来。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这一路上不是去桂西吗？”

    我被他没头没脑的问话更弄糊涂了，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说：“是呀！怎么啦？”

    小老儿说：“那就有救了。告诉你吧！我这次去桂西，也是为了跟一位老朋友见面的，他可是一位真正的世外高人……”

    我狐疑地问：“就是适才你所说的老上级、老长官？”

    小老儿说：“不，不是这位。是我几十年前的一位过命好朋友——我这次来桂西找他，希望一起去见见我们的老长官——我们老长官是从香港来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也懒得去计较那么多了。眼下米雪的病情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当务之急，而这“当务之急”就是即便真有这么一位高人，可米雪能熬到桂西火车到站吗？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真的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我也实话对小老儿说：“就算你的朋友能救治我朋友的性命，可是如今她一直昏睡不醒，到达桂西可还要有不少时间呢！怎么办好啊！”其实，只要米雪能醒过来，坚持跟我回到家里，只要爷爷一出手便可能有救了。

    小老儿的“鼠目”又一滴溜转，说道：“有了，我这儿正好有一颗‘救命丹’，你们可以试一试——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几十年来我自己一直舍不得用，如今做个人情送给你们救命好啦！”

    我一听，真是大喜过望，急忙道：“真的？太好了，太感谢你！在哪儿呢？”

    小老儿看着似乎还有点儿不舍，但还是勾勾索索地从他腰间的小包包里倒出了一大堆“零碎儿”，然后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了一粒手指儿粗的圆圆药丸来。

    我接过小老儿递过来的药丸儿，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这不是我小时候常看到爷爷配置“天仙玉露丸”的味道吗？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