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临异世 第十六章 把酒问道

(88106 www.88106.info)    日沉西山，天边的红潮渐渐消散，浓重的夜色如同无尽的黑幕遮拢四方，带来漫天繁星与一抹皎月横空而卧，月华如水，洒落在山林的上空，缭绕着一片淡淡的薄烟。

    断崖下，小山村的夜晚并不冷清，虫子在草丛间发出窸窸窣窣的欢快叫声，白天劳作的人们此时围聚着几张大桌子，欢声笑语，辰风与莫良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看着满桌子的民间炒菜，也是有些咽口水。

    他们在雷鸣殿中修行，没有吃饭这一说，修为尚低的，饿了就吃一枚丹药，修为高的，直接辟谷，吸收天地元气，不再需要食用人间烟火。

    如今见到了久违的饭菜，辰风不由得怀念起地球上的逍遥日子，红酒佳肴，美人作伴，那是何等的快活。

    “来！老二，哥敬你！”一位身材魁梧，相貌憨厚的中年壮汉站起身来，端捧着一大碗清澈的酒水，对莫良说道。

    “大哥，该我敬你！”莫良眼中一直红红的，连忙站起身来，捧着一碗酒水，重重的与之相碰，顿时溅起大片水花，而后，他们仰面畅饮，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酒量好的实在让人惊叹。

    “莫家老二，你这一走这么年，变化真的好大啊。”几名村民笑着走来，添满酒水后，端起大碗，与莫良重重的一碰，而后咕噜咕噜大口喝下。

    “是啊，物是人非，转眼就是十年了。”莫良叹息，看着碗中倒映的皎月，一饮而尽。

    “老二，这位小兄弟是谁？给介绍介绍呗。”中年壮汉擦了擦嘴角，再次倒了一杯酒，看向莫良身旁的辰风问道。

    莫良略微低头，将目光看向辰风，只见辰风一直不言不语，默默的夹动筷子，喝着酒水，听到中年壮汉的疑问后，他端至嘴边的酒碗一顿，笑了笑，抬头道：“我是莫良的朋友，辰风。”

    “哈哈，辰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我是莫良的哥哥，幸会了，来，干一个！”中年壮汉很豪爽，上前与辰风碰碗，二人将碗里喝了个干净。

    周围的村民此时也热情的涌了上来，先前他们见这青年背负长剑，不言不语，心中都有些畏惧，此时见到辰风如此和气，立刻一个个端着酒水，争着要与他对饮。

    看着这些朴实憨厚的村民一碗接一碗的递送过来，辰风头都大了，这酒根本喝不完，那里还摆放着几大缸，他无奈的苦笑，偷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莫良，却被这个家伙很没义气的直接无视。

    夜色下，虫声渐静，小山村依然洋溢着热闹的气氛。几堆篝火旁，木桌上一片狼藉，村民们划着酒拳，发出阵阵爽朗的大笑，继续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几个穿补丁衣服的小孩童，手里拿着鸡爪做武器，围绕篝火追逐嬉戏。

    “唉，这么多年过去，儿时的伙伴，如今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个不中用的，还在守农田。”

    有人发出感叹，是莫良儿时的玩伴，他们当年有十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玩，如今却是有些死在了山中，有些走进了繁华城市，只剩下他们还在山村里务农。

    “平凡未必不是福，说起来，我最羡慕的还是你们，真的。”莫良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我说铁柱，你能不能提些开心的事儿，人家良哥去当仙人，如今得空回来看我们，你可别扫大家的兴。”另有一人走了过来说道，端起酒碗，与莫良手中一碰，道，“良哥，不开心的事儿放一边，来，喝个痛快！”

    莫良点头，与之一同仰面饮下，辰风在一旁挨个应付完那些热情的村民后，已然有了些许酒精上脑的昏眩之感。

    他有些无力的拉了拉莫良的衣袖，对其低声道：“我酒量实在不好，已经挺不住了，先去山崖那边吹吹风，顺便逼出酒气。”

    “恩。”莫良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辰风略作抱拳，对着桌子另一边的莫良兄长打了声招呼，而后摇晃着脚步，朝着山村外走去。

    村中的酒宴还在热闹的进行，辰风拖着摇晃的步子，来到断崖下，面色苦到了极至，胃中不断翻滚，似欲呕吐而出，先前他被村民那般热情的包围，保守估计喝了不下二十大碗，却是喝得太多，超出了极限。

    “不管了，怎么也不能吐，先就地逼出酒气！”辰风皱着眉头，背对断崖盘膝坐下，闭目运转内功，大量的元气顿时朝他涌来，顺着毛孔钻入，将那些酒气混合着浊气逼出。

    与此同时，一丝丝异火随着他的操控，在五脏中小心游走，大量的酒气立时被逼出，如同云雾一般缭绕在他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味。

    “呼……”过了良久，辰风长长的吐了一口酒气，抱着手诀的两手缓缓抬起，猛然向两边一推，顿时所有在其体表的雾状酒气被生生震开，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总算好了许多。”辰风睁开双目，眼中的醉意已然褪去，站起身来后，虽仍感到周围的景物在眼前有轻微的晃悠，但却并无大碍。

    拔出青锋剑，辰风御剑飞上断崖，坐在白天与莫良对饮之处的岩石上，惬意的躺下，看着满天星辰，月光皎洁，眼前似是蒙上一层银雾，心中也渐渐开始闪现出一幕幕在地球时的回忆画面。

    “想什么呢？”莫良的声音突然想起在耳边，辰风心神一收，略微回头向旁边看去，只见莫良手中拿着两个酒葫芦，走向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岩石上，将其中一个酒葫芦递给了辰风。

    “原来你酒量这么小。”莫良一边笑说着，一边拔开葫芦嘴，朝口中倒去。

    “我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可没今天这么拼命，那么大的碗，那么烈的酒，真是要了我的老命。”辰风苦笑着按了按头，却也还是忍不住拔开了葫芦嘴，慢慢的喝了起来。

    “北京？看来是你的家乡，这名字可真有意思，是在北方么？”莫良笑着问道。

    “恩，算是吧。”辰风先前有些恍惚，此时却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地方，根本不在这个世界，只得含糊的回答。

    “北域，据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那般天气之中，靠酒取暖应该很常见啊，为何你……”莫良有些不解的看向辰风。

    “此事，说来就有些复杂了，暂且不提，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雷鸣殿？”辰风摆了摆手，连忙岔开话题。

    莫良闻言顿时脸色一黯，沉默不语，仰面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尽管夜色笼罩，但在月光之下，辰风还是能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淡淡痛苦，非酒醉可以抹去。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也不要回去了。”莫良缓缓拿下嘴角的酒葫芦，身子向后一倒，目光怔怔的看着头顶的皎月，眼中露出复杂之芒。

    “看来辰风说错话了，触及了莫兄的伤心处。”辰风带着些许歉意说道。

    “不是你的原因，只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我越发迷茫，修真，修道，我修的究竟算哪门子道？”莫良胡子拉碴，以手臂作枕，懒散靠倒在岩石上，带着一丝颓废望月长叹。

    “这得问问你自己，你想要的是什么，是权力和名誉，还是长生不老亦或永生不死，在这个世界，人总要有个证明自己活着的盼头。”辰风举起酒葫芦，与莫良手中一碰。

    “你所说的，都不是我在乎的，我宁愿像村子里的那些儿时伙伴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个老婆生个大胖小子，这样的平凡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莫良眼眸微闭，以手指挑着酒葫芦上的绳子轻轻摇动，酒水在里面荡来荡去，发出“哗哗”的声响，他惬意聆听，仿佛这声音很是悦耳。

    “那你为何入道？你生于平凡，难道没有选择继续平凡的权利吗？”辰风心头微微触动，莫良所期盼的生活，也正是他想要的，只可惜命运步步紧逼，让他没得选。

    “一切都是天意，我若非入道，现在早就葬于黄土，死去不知多少年了，又哪能与辰兄在此把酒问道。”莫良自嘲的笑了笑。

    “又是这该死的天意！”辰风低声骂道。

    “看辰兄对天意如此不满，莫非你入道修真，也是迫不得已？”莫良饶有兴趣的看向辰风道。

    “算是吧，那该死的天意，将我莫名其妙的带到一片蛮荒禁林，你说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身一人在那个鬼地方，要是多留片刻的话，恐怕连根骨头都剩不下来。”辰风骂骂咧咧，一口一个该死的天意，骂得很顺口。

    “蛮荒禁林，那个鬼地方可是久负威名的大恶之地啊，辰兄为何会在那里？”莫良有些吃惊的说道。

    “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在那里了，幸好师父及时出现，我才得以安全离开。”辰风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自己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透露给他人知道太多并不是一种聪明之举。

    “那可真是够奇怪的，这蛮荒禁林的地域范围内，就算是通神境界的修士也不敢贸然深入，辰兄莫非是得罪了某位修为在五虚秘境以上的老怪？”莫良继续替辰风分析，对这件事颇为感兴趣。

    辰风什么也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最后，见莫良越来越收不住，开始询问自己的家庭背景后，辰风连忙胡诌了几句，将话题扯开，再次放在了莫良的身上，询问他是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缘由入道修真。

    “这要是说起来，话就太长太长了。”谈及自己的过去，莫良的眸子顿时暗了下去，整个人又进入到了颓废懒散的神态。

    “无妨，此夜漫长，我洗耳恭听。”辰风笑眼一眯，很不厚道的将所有话题都放在了莫良的入道缘由上。

    莫良有些迟疑，沉吟片刻后，他饮了一口酒，道，“既然辰兄如此感兴趣，那好吧，我便说给你听听。”

    辰风点头，放下手中的酒葫芦，静听莫良讲诉。

    “说起来，这要追溯到十七年前的那一次地龙翻身，我与同村的几个小伙伴约好了要去探险。”莫良目光看向远处，一条低矮的山脉在夜色中隐约可见其大致轮廓，他神色中露出一丝追忆，嘴角渐渐挂起浅浅的笑意。

    “现在回想起儿时的幼稚行径，是那般天真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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