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临异世 第十七章 莫良

(88106 www.88106.info)    夜色中，星光点点，月华如水。断崖边的老树如一张弯曲的大弓，枝桠伸展开，在月光下投出一片稍显狰狞的树影。

    莫良醉卧磐石，口中徐徐讲诉，辰风于一旁安静而认真的聆听，他脸上的表情在惊讶、疑惑、不解之中来回变换，对于莫良所说，心中显然有着极大的震动。

    原来，十七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地龙翻身”，也就是地球上所说的地震。

    就在距离这处小山村不足千米的地方，有一条存在不知多少岁月的山脉因此从中间崩裂了，就像断开的柴禾一般，露出了一条纵贯山脉的大裂缝。

    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有五颜六色的霞光从中喷薄出来，偶尔甚至还会有低沉的龙吟从中传出，震撼人心，好像在那地下真的有某种“生物”存在。

    村中德高望重的百岁老人称这是“地龙”在呼吸吐瑞，凡人千万不能去踏足滋扰，否则将有大祸发生，因此，村民们对那条崩开的山脉敬若神明，宰了牛羊朝那个方向祭拜，祈求平安。

    当年的莫良不过才十岁，正是顽皮无知的时候，在同村的几个伙伴怂恿下，他们不听大人的告诫，约定好了在半夜时分集合，偷偷摸摸的靠近了那片崩开了的山脉，想要一睹传说中的生物，“地龙”的真容。

    然而，“地龙”没看见，莫良却因脚底踩到了松滑的石块，失足掉入了那条喷薄霞光的裂缝之中，与他同行的小伙伴被吓得哭哭啼啼，慌了神，连忙跑回村子找大人去救莫良。

    可就在这个时候，“地龙”又翻身了，并且在一阵阵隆隆声中，那条崩开的裂缝缓缓闭合，霞光随之消失。

    很多人都认为莫良死了，因为裂缝已经闭合，一个十岁的孩子又如何能逃出生天？

    可莫良的父母不信，带上一干亲戚连夜寻找莫良，却见莫良穿着浸血的布衣，横躺在原本有着裂缝的地面上，像是在熟睡，浑身上下除了衣服沾满了血迹，竟然是连半条划痕都没有，如此怪异事情，令村民们不明所以，以为是神迹。

    当莫良醒来后，对于裂缝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半点印象，而他的身体却出现了异常，额骨发亮，小腹以下时而发出绚烂的光芒，有时候仅仅只是一闪即逝，有时候却会持续盏茶时间。

    每一次异常后，莫良都会生场大病，神志不清，口中呕血，这种痛苦的日子直到五年后才慢慢消失。

    在莫良十七岁那年的某一天，一位白袍老人如村中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仙人那般，踏云而来，他听说了这里七年前曾有“地龙”翻身，因此想要了解一下情况，而正是他的到来，打破了莫良原本平凡的生活，改变了他的一生。

    村民们对这位仙人很敬畏，白袍老人所提的问题，他们都很认真的回答，而后，有村民多言，说当年还曾有一个孩童掉入了山脉崩开的裂缝中，死里逃生，至今还活着，白袍老人闻言很震惊，随后在村民的带领下，他见到了已经成长为青年的莫良。

    在探查了莫良的筋骨脉络后，这位仙人郑重的告知其父母兄长，莫良因受了地下龙脉之气的冲击，丹海被开辟，体内却残留了一股龙气，若是不能将之炼化，莫良最多活不过二十岁。

    但又因为这股龙气在莫良体内蛰伏多年，早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强行抽离的话，莫良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不能出手，一切只能依靠莫良自己去以道力炼化。

    白袍老人的意思很明显，不修真，莫良便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寿命，若修真炼道，踏上仙路，未来必有一番成就。

    莫良的父母回想莫良最开始那五年的痛苦折磨，对于白袍老人所说没有半点怀疑，况且能够修真成仙，这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山里的农民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和奢求的，因此没有多做考虑，便将莫良交给了白袍老人。

    就在那日，一个夕阳沉落，美丽的黄昏，莫良在父母兄长的挥手送别中，怀着复杂的心绪，随着白袍老人踏云离去，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竟成永别。

    他兄长倒是安好，如愿娶到了邻家的女孩儿，生有一子一女，但他的父母却在三年前相继离世，其父死于山间野兽之口，其母随后郁郁而终。

    莫良回来的第一天，得知这个令人悲恸万分的消息，在父母坟前嚎哭了整整三日，而后他去往山间，寻到了那头小有道行的野兽，将其万剑斩成粉碎，最后才来到了这座断崖上，醉看夕阳，遇到了辰风。

    “唉，原来如此，从你掉入那条裂缝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听完莫良的讲诉，辰风叹息不已，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世间的一大悲哀，他经历过，因此深有感触。

    “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吧，呵呵，只是此恨绵绵，不知何时才是个头。”莫良自嘲的苦笑，举起酒葫芦，放在自己额头，任凭酒水从脸上流下，眼角闪烁的晶莹也随之一同淌落。

    辰风默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之对饮烈酒，一醉解千愁。

    ……

    一夜的时间伴随着晨曦破去黑暗而结束，天地仿佛是在刹那间便清明了起来。

    断崖上，辰风与莫良盘坐在那棵躯干扭曲的老树下把酒问道，彻夜长谈，直至天地完全放亮，二人才一同起身，回到了小山村，与莫良的大哥以及众多热情的村民话别。

    “老二，你这才刚刚没两天，怎么…怎么又要走啊。”莫良的大哥很不舍，兄弟分开十载，而今相见相聚不过几日，竟又要分开了。

    “大哥，来日方长，往后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的。”莫良眼眶通红，昨夜他哭了很久，这些天来他都是如此，泪水都快流干了。

    “可这…你在你师门那里方便吗？”莫良的大哥脸色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担忧。

    “没问题的，他要是出不了山门，直接来找我，我能搞定。”辰风站在一旁打包票，莫良目光看向他，眼神中投去感激之色。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辰公子了，有空你们俩一起回来啊。”莫良的大哥憨厚的笑了笑，向辰风握手言谢后便不再多说。

    最后，在村民的挽留声中，在莫良大哥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二人挥手离开，直到小山村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中，辰风与莫良才拿出了各自的器，飞上高空。

    此时朝阳升起，霞光万道，山间弥漫着的片片晨雾，在阳光下渐渐消散，远处的山脉依稀可见。

    莫良带着辰风一路朝南边飞去，在那边有一座小有规模的城镇，是这片地区的交易中心，生活在附近的山野村民都会来此购买一些诸如酱米油盐的生活用品，而在这一带的门派势力中的修士也会来此，交易一些灵材宝药，据说热闹非凡。

    辰风难得出来一次，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况且莫良这几日经受了人生的大悲大痛，需要一点点气氛帮他调动心情，辰风特意让莫良带自己去那里，就是希望让他换个环境舒缓一下悲伤的情绪，这样可能会感觉好一点。

    路上，莫良少言寡语，默默的站在飞剑上，在前面带路，辰风紧随其后，几次上前想要开口，都生生咽了回去，他心中还有些许疑问，只是担心又触及了莫良的伤口，因此都憋在了喉咙里。

    “辰兄究竟还有何话想说，亦或是想问，尽管开口吧。”莫良早有所觉，回头说道。

    辰风尴尬的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沉吟少顷，道：“我只是不明白，这十年，你为何一直都不回村子，殿中虽有五年之规，但你是被五长老亲自带走的，算起来，你也应该是亲传弟子吧？”

    “原本五长老是准备收我做亲传弟子的，他将我带在身边，让我学习他的源术，在东南两域奔走了五年后，不知是何缘故，他突然将我送到了雷鸣殿中，做个普通的蓝衣弟子，哪怕我现在已经是灵婴中期的修为，我也只能是普通弟子。”莫良也很是不解的回答道。

    “这…这五长老还真是奇怪，将你带入修行，又弃之如敝屣，而且还不让你升为紫衣精英弟子，他究竟想干嘛？”辰风替莫良感到很是忿忿不平。

    “不清楚，我也不在乎，随他怎么弄吧，反正我又无所谓。”莫良平淡的说道。

    辰风无言，莫良现在可以说是心如死灰了，对修炼没了兴趣，真担心他以后会不会再做出点什么极端的事情，不过目前看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山中还有一兄长，一对侄女。

    二人脚踏飞剑，在云端疾驰，一个多时辰后，远处的山脉越来越少，地势渐渐平阔，一座城墙高耸，建筑参差不齐的城镇顿时出现在视线中。

    这是一座小城镇，但却很古老，恐怕得有数千年的历史了，城墙上布满了青苔生而死后留下的厚厚痕迹，几个身穿甲胄的中年卫兵靠在两旁，手里抱着长枪，懒散的打着呵欠，辰风与莫良从中走过，他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根本看都不看。

    这座城镇有修士出入，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经过了几代前辈留下的血淋淋教训，这些卫兵也学会了装聋作哑，知晓自己站在这里纯粹只是摆设，偶尔碰到两个看上去孱弱的农民，上前摆摆架子，谋点小钱，这就是他们的人生。

    城内，房屋林立，楼阁成行，阳光自九天云端照射而下，空气中带着温热的气息。

    这里果然是热闹非凡，十里长街，八街九陌，人来人往的道路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各种小吃摊点摆在路的左右，香气四溢，吸引得不少行人驻足，其中更不乏有修道之士，混在人群当中悠然步行，不仔细去感知，还真是难以认出。

    林立在两边的商铺酒楼，高挂金字招牌，种类繁多，甚至还有辰风之前一直在怀疑是否存在的风花雪月之所，几个衣着暴露的妖娆女子站在门口挥舞丝巾，若非辰风溜得快，恐怕已经和其他行人一样被迷迷糊糊的揽了进去。

    在荒古大陆，凡人的通用货币是金、银、铜币，莫良的储物袋中倒是小有几千枚金币，足够辰风肆意挥霍了。

    他先是带着沉默寡言的莫良，直奔裁缝铺，让老板娘为自己和莫良量身购买了十数件品质上乘的衣物，而后又直奔此城最高档的酒楼，包了一个单间，点了一大桌山珍海味，狂吃海喝。

    莫良一声不吭的跟着辰风将东南西北四片城区跑了个遍，又是游湖，又是看戏台上的戏子吟唱传说事迹，不到半天的时间，几千枚金币就让辰风花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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