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九爷挡道

(88106 www.88106.info)    “难道公子未曾听这京中传闻，我已拒绝过馥太后两回？”苏卿暖看向宇文烨，目光里带着探究，“不知公子同那馥太后究竟是何关系，却也要替她来做一次说客？”

    当年若不是馥太后赐婚，苏河亦不会再娶如今的苏家的当家主母馥氏，她大姑母亦不会死——若论如今她所占躯体苏卿暖的称谓，就该称娘了。

    “苏先生有魄力，竟拒绝馥太后两回。这京城，早就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先生如今早已闻名天下了。”宇文烨眼中闪着暗光和欣赏。

    宇文烨气定神闲：“早就听闻苏先生有‘四不医’，却不知馥太后占了哪一条？”他不怕苏青拒绝，却怕苏青答应。

    毕竟太后一党羽翼丰满，势力盘根错节十分复杂，稍有不慎，选错一个人，便有可能从他的内部被击破，反而成全了太后党。

    话说回来，他这个闲王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暗中培养了一些势力，却苦于没有一个好时机进行反击。

    或许这个神医苏青的出现，就是个突破口。宇文烨眯了眯眼，瞅着苏卿暖，仿若盘中的一只可口的猎物，又如同庞大棋局里的一枚待用的棋子。

    想从她嘴里套话？门儿都没有。苏卿暖想。

    “馥太后为人如何，苏青身为一介布衣，自然不能评判，亦不敢评判。”苏卿暖面色淡淡。

    “不敢么？”宇文烨薄唇一扬，便是个了然的笑。若是不敢，如何又会做下两次拒绝太后之事？此人，亦是个精明的主儿。

    果然下一刻苏卿暖话锋一转：“苏某只知馥太后做下的冤假错案，不胜枚举。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恐怕这才是她遵循的原则。譬如……”

    “譬如？”宇文烨见苏卿暖顿住话头，便顺着苏卿暖的话接了下去。真是有点好奇，苏青会说出什么样的陈年旧案。这位忽然在京城冒出来的所谓神医，究竟为何而来？

    宇文烨定定地看着苏卿暖，眼底的探究从未消减。

    “譬如当年镇远侯江世诚一案，就颇多疑点。”苏卿暖目光略带试探地看向宇文烨，仿若想从他的眼中，或者表情里看出些破绽来。既然是他拟下的圣旨，想来他应该记忆犹新。

    “江世诚？”宇文烨英眉一皱，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滚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彩，看向苏卿暖的眼神中亦有了许多探究，甚至是防备，“苏先生一介布衣行走江湖，如何却晓得这个案子？”

    苏卿暖冷笑：“镇远侯江世诚，镇守边疆数十载，十年如一日。他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没有他，只怕我大梁朝早已被边陲小国瓜分殆尽。君不见江世诚被害之后不久，我北地即刻被乌石国所破？”

    当年她爹在大梁朝朝野上下甚至民间一致获得好评，小姑母后来进了宫，做了先皇的宠妃，赐宸妃名。

    可宸妃却在江家被构陷当年，同时被诬陷私通侍卫，诞下的小皇子被勒令毒杀——当时她恰好在宸妃宫中作客，宸妃将皇子交给她之后，便独身去见先皇，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抱着小小的奶娃子同宸妃侍女一路逃出皇宫。途中，宸妃侍女终究以身殉主。她回到江府，本以为是个天然的避难所，却不料那一道江世诚通敌叛国圣旨既下，府中男丁遭斩杀，血流成河。

    她亲眼看见母亲受辱，而后带领全家一十八口悬梁自尽……

    而她怀中的小皇子，亦在混乱中被单良夺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便是她江家完整的冤案。

    “他的确是个常胜将军，可他通敌叛国却也证据确凿。”宇文烨盯着苏卿暖，眼中泛着暗暗的流光。当年的案子，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么多年了，却从未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这般指责皇家！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的确是皇家一贯尊崇并且贯彻的原则。宇文烨紧了紧眸光。只是如今的皇家，却顺的是馥太后。

    “证据确凿？”苏卿暖冷笑，“就凭几封伪造的书信？几个不曾查证的证人，和几份不知真假的证词？若是如此，恐怕大梁朝随意一个官员都有可能通敌叛国。”

    苏卿暖冷笑过后，反倒冷静下来。也许她不该这么激动，毕竟如今她的身份是苏青，是个局外人。

    “其实我同你是一样的想法。”宇文烨背剪了手，眼中似有隐痛。江世诚是他的父辈，他可以说从未谋面。可他少年时，这位常胜将军的名号便如雷贯耳。不怕说，小时候他的一个榜样便是江世诚。

    宇文烨说出这样的话，苏卿暖却有些意外。

    只听宇文烨又道：“咱们的这位皇帝，早已被架空了权利。圣旨十有八九也都是馥太后的意思。当今天下，若再这般下去，迟早不姓宇文，而姓馥！”

    苏卿暖倒是听出对方对馥太后的不满。可若如此，当初他为何还要拟下那道圣旨？就算他有不得已，但他的一个不得已，便让一整个苏家陪葬？！凭什么？

    苏卿暖稳了稳心神，淡淡道：“公子，您扯远了。这天下究竟姓馥还是姓宇文，同在下这个江湖郎中都没有任何关系。在下只晓得，馥太后做下的许多事在下看不顺眼。所以这馥太后的头疾，还是另请高明吧。”

    苏卿暖说着，便要往马车而去。说到底他还是站在皇家一边，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自然不愿意再废话。

    宇文烨却快了一步，挡在了苏卿暖面前：“苏先生！”

    宇文烨动作太猛，若不是苏卿暖反应快，差点就撞上。

    苏卿暖抬眼，正看进对方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将苏卿暖的目光都要吸将进去。而其中闪烁的暗芒，又分明如同夜空中执着引航的星子，让人不可忽视。

    两人离得很近，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宇文烨的呼吸，忽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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