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饿殍遍野

(88106 www.88106.info)    “傻妞，你吃啊！这是好吃的馒头！你吃啊！你张嘴吃啊！”跪在地上的妇人拿着馒头的手有些颤抖，沙哑的声音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姜烁的身体也有些颤抖，手里拿着的干粮也从手中滑落，跌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

    死了……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姜烁的面前。

    这是他的百姓啊！就这样活生生的饿死在他的面前！

    “救救她，你们能救她吗！”姜烁不置信地看向露露他们，颤抖的声音不断在哀求着。

    “我们是人，不是神仙！”无锋摇摇头，虽然他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更改。

    姜烁的眼眶瞬间湿润，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望着地上的女娃，低喃道：“救……救孩子啊！”

    露露也是格外的沉默，她走进几步，在姜烁的肩膀上轻拍了几下，安慰道：“这不怪你，要怪就怪孩子命不好吧！”

    姜烁的哭声越来越大，他像个丢了珍贵东西的孩子一样抱头痛哭，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怪我，要是我早点来，就早一会儿……”

    姜烁此时心里全是愧疚，他不停的责怪着自己。要是他找来一会儿，在露出不迟疑，他是不是就能救下眼前的孩子。

    “我说了，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这天老爷不顺人意！”露露的眼角也有些湿润。

    姜烁含着泪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走到失声痛哭的妇人跟前，从干粮中取过几个馒头，又扭过头看向露露，哽咽道：“借我几两银子，我……”

    “我懂！”露露没有犹豫，直接干脆地取出几两银子，走上前，放在妇人的手心中，一向沉默的她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眼前的妇人，只能颤声道：“给孩子找个好地方给葬了，别让野狗再来祸害孩子。”

    披头散发的妇人木楞的抱着女娃哭泣，双目失神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只是无声地在哭泣着。

    露露没有多说，只是叹息了一声，将银子放在了妇人的面前，又从姜烁手里接过馒头放在妇人的面前。

    做完一切，露露便擦干眼角的泪珠，沉默地回道了马上。

    “走了，等会儿时间不够了！”无锋拽紧了缰绳，提醒了姜烁一句。

    姜烁不放心的又取了一个馒头放在妇人的面前后才上了马，走时也是一步三回头，他不知道失去了孩子的妇人日后会过得如何。但他终究也会猜到一些。

    “当家的！我对不起你啊！”

    马并没有走多远，也让姜烁正好听到了声后那妇人绝望的呼喊。那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嚎，是绝望至极的哀嚎。

    姜烁没有勇气回头看向身后，他没有任何的勇气再看身后的妇人一眼。

    他脸上又滑过两行清泪，一起都怪他太无能了！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保不住一个孩子的性命！

    “别哭了，不然等会儿你的眼泪就不够用了！”无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语气，只是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杀意，杀意不是针对姜烁的，而是别人。

    姜烁紧咬住嘴唇，将嘴唇染成一片赤红后才缓缓止住了泪水。他看向无锋，目光中疑惑不解，也有好奇之色。

    无锋也知道姜烁看向他的原因，他捏紧缰绳，直视远方淡然说道：“你看得多了，你心就硬了。”

    姜烁对无锋的言语纵使怀有质疑，这个观点他实在是不能苟同。

    “驾~”无锋也没有跟姜烁做太多的解释，轻唤了一声马，便领着马朝着东方失去。

    几匹马驶在荒凉的道路上，四周时不时就会遇到逃难的百姓。

    这一路上姜烁将他和露露的粮食散了个干净，就连无锋的粮食也散了个干净，壶里就连一口多的水也没有，也让姜烁散了个干净。

    这一路上姜烁看得是多了，他看到的全是逃难的百姓，看到的全是饿成皮包骨，面黄肌瘦的百姓，但他对这些受灾的百姓始终硬不下心来，他做不到不管也不顾就这样别过头走过。

    把所有的粮食都给干净后姜烁头上也是急出了汗水，但他也实在是挤不出任何的粮食了，他只能望着一个个百姓渴求的眼光逐渐转化成绝望的目光。

    每一道目光就像是刀锋一样，在他的心肠上搅动，让他更是忍不住闭上眼，不去看这些眼神。这就像是对他的审问，为什么他一个皇帝不能让百姓吃饱饭！为什么他的百姓要受这些苦！

    被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刺穿灵魂后，姜烁也有些麻木了，他愤怒地看向东方，愤怒地咆哮道：“河东郡首呢？兖州州牧？青州州牧呢？齐国每年都有抗灾的粮食，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百姓受苦！”

    露露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冰冷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怒容，“这就是我们去河东郡，去兖州的目的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百姓会受这些苦了！”无锋补充了一句，此时的他胸腔中也满是怒火，百姓受灾的情况早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测，河东郡严重的形势也超过了他的预测。

    姜烁没有追问下去，他也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眼前的一切。

    官！是大齐的父母官害得他们的子嗣饱受折磨！

    剩下的路是最折磨人的，走不了几步便是几户逃难的百姓，那一声声渴求像是利剑一般插进三人的心里，再走几步又是几具草草掩埋的尸体和正在啃噬尸骸的野狗，野兽，这世道人都吃不饱，更别提这些畜生了。

    姜烁所过之处尽是荒凉，路边的野草野花皆是啃噬过的痕迹，树皮也被人剥下来嚼了又嚼，更有甚者就连地上泥块也抠出几块朝着口中塞去，这其中不乏孩子……

    他的眼泪早已经流尽了，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了，他心中似有火烧，烧得他胸口如灼烧般的疼痛，烧得他在马背上每颠簸两下就会感觉到钻心的痛苦。

    他用着通红的眼眶将眼前的一切都牢记在心中，拿着刀一寸一寸地刻在他的脑海中。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