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囚笼

(88106 www.88106.info)    05号

    天空，为什么会变得阴沉呢？为什么会一直都是阴沉的呢？

    那时候，还年幼的我，第一次，趴在窗台边，望向窗外早已看腻的天空时，产生了这种想法。

    “05号！该试验了！”

    “来了！”我虽然很讨厌身后那个一直负责送我去实验的女人催促的声音，但却也不得不装作冷静甚至天真与无知，因为这样，才不会因为态度问题遭受到她的殴打。

    所以我只能跑下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在她用那张让我恶心的虚伪的笑容与故作姿态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却只能用天真无邪的笑容，以此表现。

    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祈求，再怎么希望有人能为我求一次情，哪怕一次也好，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而这种情况，却不会出现。那个女人的暴行，就算被知道，也不会被责备什么，反而其他人，都露出一副淡漠的样子，我通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里，从他们对我的态度里，早已经知晓这个年龄不该知晓的事情，无论我如何表现，他们的眼神里，始终无法映射出我，身为人的模样。

    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只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马桶，和一个生活在这里只穿着一身单薄简单的灰色长裙。

    没有洋娃娃，没有可爱而又崭新的衣服，没有故事书，没有清香的味道，更没有什么装饰，统统一切都没有，甚至这些词，我都只是从其他实验室里的那些比我年长一些的实验体那里偷听来的，因为从小到大，在我开始拥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生活在这个虚伪的实验基地里了。

    也因此，他们没有为我准备些什么，不过，我对这些已经习惯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就算没有洋娃娃，没有可爱的衣服，没有故事书，没有清香的味道，我都不会介意，甚至不会再去想象它们的样子，因为我知道，自己对这些，没有任何清晰的感念，甚至没有任何想要的欲望。只是能够多一些看向天空与窗外的机会，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这便是我的所有，也是我唯一，能够依靠的地方。

    然而年幼的我，即使比普通同龄孩子更加清楚现状与一些道理，更清楚他们的谎言，却也只能选择向现实妥协，选择，听他们的话，配合他们，表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名为检查与培养的，闹剧。

    “很好很好，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在我眼前的那个同样让我反胃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睛里只有屏幕上的那些我看不懂的东西，闪闪发亮的东西，但是我知道，那些东西似乎代表了我检查身体后的状态。

    “那么说它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试验了？”同我一道而来的女人和他们都是一伙的，所以在男人点头之后，朝我露出了更让我讨厌的，故作和煦的笑容。

    “来吧，我们回去吧”女人牵起我的手，嘴里似乎还说着什么指标完成，什么可以生职的话，完全听不懂。不过，我也不想听懂。

    因为从他们的角度来看，那时候，对一个年幼并且无知的实验体来说，这些东西，根本无法理解。

    他们，说的没错。

    自幼在这里长大，甚至怀疑从这里出生的我来说，从没有过谁，会教给我一些东西，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文字，什么叫做图画，什么叫做语言，该怎么表达，该说什么，该怎么更为贴切的使用词语等等，这些，那时候的我，都不知道。

    而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

    那时候的我，只知道眼睛里，会流出透明的东西，会融化在手里的东西，会知道，那些，往往都是伴随着，躲在角落里的自己，形影不离。

    后来，我所知道的，更加能够形容自己当时的词语，也已经找到，准确的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字，一个自由我本可以理解，甚至再熟悉不过的字：疼

    因为疼，我知道了，那种透明的东西，叫做眼泪，那些身体上的深深的颜色，叫做伤。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从日复一日，每天进行着相同实验，身体内被灌输着黑色与白色混杂的液体，流入血液里，灼烧着我的身体，也在吞噬着我的灵魂，忍受着相同的痛苦以及非人对待的我，无法反抗，更不知所措，于是，就这样在习惯了疼痛，透明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的时候，也迎来了十五岁与第一次接触到名为生日的这种东西。

    这一天，那个戴着眼镜，偶尔会往这里来的，被这里所有人都尊敬甚至敬仰的，我却不知道叫什么的陌生人，终于在这一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峰博士，他给我所在的实验室里发来了祝福，并且也送给了我一份礼物。只是这份礼物似乎要晚一些才会给我。

    我并不清楚生日的概念，因为是第一次举办，更不清楚自己多少岁了，但既然是第十五岁的生日，那就是第十五岁吧，嗯，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和其他人说话。

    而我对峰博士所说的第一句话，露出的表情，也让他们感到满意。

    “谢谢~”我用少女一样的阳光笑容回敬着这里的所有人，可我并不知道，少女的笑容，是怎么样的，但，他们满意，那就够了。

    这一天，我得到了一件新的衣服，一件衬衣与一件长裤，并且听那个让我一直很恶心的男人说，从今以后，我会得到很多的礼物，只要，我能拿出令他们，满意的答案。

    虽然第十五岁的生日，我多少在朦胧中度过了他们为我举办的庆祝，只是连蛋糕都没有吃上一口的我，就到了需要回到房间里的时间。

    那个女人一如既往的会笑着朝我走来，她一直都还把我当做年幼的时候，而我，也一直以此配合。这样，才不会让处在敏感期的她，觉得自己老了，这样，才不会让我，受到她的毒打。

    我习惯了以这种方式对待接触到的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也习惯了他们看我的眼神，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这些的淡漠与无视，也愈加的明显。

    回到房间里的我，感觉到了很累，就便早早的睡去了，但，在熟睡中的我，却感到了一丝异样。身体上莫名的沉重，并且随着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起来的我，逐渐睁开了眼睛。

    但眼前的一切，却让我再次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惧怕。

    那个一直让我恶心的男人，此时正全身赤裸的，压在我的身上，用那猥琐与疯狂的笑容，正直直的盯着，醒来的我。

    “早啊~xx~”男人喘息的语气，让我惊惧的瞪大了双眼，但随后在他油腻的手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

    即使我想要呼喊，却也只能发出令他愉悦的声音。我想用牙拼命咬他，但他却在扇了我一巴掌的同时，拿出了他准备多时的毛巾和绳子。

    “对！对~~对！！！我就是喜欢看你醒来以后的样子！！就是喜欢在你这时候为你留下我对你的爱！！”男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我无法理解的词汇，但我也知道，那种变态而又令我无助的行为，彻底的，将我，打入了名为绝望的深渊。

    “xx~~之前的你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就已经很漂亮了~而现在的你，虽然十五岁了，但却比以前漂亮太多了，也太可爱了~所以~所以~~我等不了了！！xx！！我爱你！！我爱你！！！”

    他那自顾自话我没有听进去任何一点，因为此时的我，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脸上的表情。

    下体传来的疼痛，还有脸上的隐隐作痛，被捆绑住的疼痛，全身的疼痛，却都不及我心里，那份绝望的，无感之痛。

    黑暗中的天花板，晕晕乎乎的，但我却能看到他油腻的汗水和扭曲的笑脸，无法挣脱的无力的自己，无法言喻无法形容的自己，从那一刻起，那一天，那一晚，成为了我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也从那一天开始，我已经再也无法入睡了。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饱受着他带来的疼痛，饱受着他的笑声，他的巴掌狠狠的抽在我身体上每一个地方，屋里的空气混在着令我呕吐的气味。但，那一刻，我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思考，放弃了，对谁来救我的，天真想法。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他的暴行，从挣扎到无力，从拼命反抗到最终默默忍耐，从流下眼泪，到最后，昏迷得我，眼泪早已干涸，以至于，我对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了知觉，也并不知道。

    他的暴行很快就被发现，尽管他很早的离开了这里。但因为第二天要进行试验的我，需要做一次身体检查，所以当那个也令我讨厌的女人看到我身上的淤伤以及肮脏的床单上还有着明显的血迹的时候，她先是惊叫，随后拎起了我的手，在我的腿还软着走不动路的时候，硬是将我拖到了实验室里。

    在实验室里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时候，那个女人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给了那个男人狠狠的一记耳光。

    我原以为，这个让我一直讨厌的女人会因为我现在的惨样生出了恻隐之心，却没有想到，她扇了那个男人的耳光却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背叛了她。

    她和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吵了起来，一开始两个人的争吵似乎还不关于我，还是因为一些听起来我不太懂，但觉得都是小事的事情，什么家庭，生活，什么阶级，什么生职等等，可随后当女人直切话题的时候，我知道，关于我的炸药桶，也终究会因为我而点燃。

    女人开始一边骂着男人出轨，一边骂着我，从她的嘴里，我听到了骚货，贱货等等，而男人也一边吵着女人越来越老，也越来越不让他满足的时候，宣誓了他那所谓的对我的爱。

    可说实话，我对这一切，虽然全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感情，没有任何的眼泪，不知道什么再叫做惧怕，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此时的我，脸上，肯定是没有表情的，而心里，也是一眼的。

    气急败坏的女人拿起了实验室里的某个仪器，狠狠的砸向了男人的脑袋，那个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女人会这样做，其他人也没有想到女人会怎么做。而当男人被一下砸倒在地，当周围的人终于搞懂状况冲上前阻拦，又在当我看到男人脑袋上的鲜血终于流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何，我的表情，我的心里，还有我的眼睛，无时不刻的都在露出着，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让周围人都错愕与震惊的，那种，天真的笑容。

    愤怒当中的女人并没有理会到我这边，而是依旧拿着仪器，在人们还没阻拦的时候，连连砸了下去。

    男人在最后的撕嚎与捂着受伤的脑袋倒在了血泊中，一动不动，而被这一切都再次震惊到其他人，全都愣在了原地，任凭女人还在狂笑的砸着男人的脑袋。

    而我，似乎，也如同她一样，笑容没有散去，但我却几乎知道，那份笑容，与那个女人相比，更加无邪的多。

    终于，人们开始反应过来，但都为时已晚，扩散而流的血泊上，早已被砸烂成模糊的男人脑袋，和扔掉了沾满鲜血仪器呆杵在原地的女人。

    她死命的抓着自己的脸鬼哭狼嚎，而早已通知看守而来的士兵也在此时冲进了实验室，毫不费力，没有受到任何反击与挣扎的，抓住了那个女人。

    在实验室里，没有人会做反抗冲进来的士兵，更不用说，此时，早已呆滞的女人。

    我就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当女人走过我的身旁时，她朝着我这里看了过来，而我知道，此时的我，还带着脸上的笑容。

    “全都是因为你这个贱货！！！去死吧！！！”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女人再次逃脱了士兵，冲到了我这里，并且掏出了手里的钢笔。

    我知道，那时候，感受着来自那个女人的威胁，那份让我忘却的恐惧，再次，出现在我的心里。

    然而，就在我还没有因为恐惧而做出表现时，紧随而至的，是女人的钢笔直接插进了我的左眼。剧烈，撕扯一般的疼痛，掩埋了那份刚刚萌生的恐惧，随之而来的，是剧痛带来的声嘶力竭的哀嚎。

    我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捂着还插着钢笔的眼睛，流淌而出的，却不是与那个令我恶心的那个男人的颜色，却是那灰色的，如同我的灵魂与身体，一样的，灰色的。

    “啊！！！！”尽管我最终跪在地上的哀嚎。但也抵不过那个女人的咒骂。

    “臭婊子！！去死吧！！你就是一个怪物！！怪物！！贱货！！怪物！贱货！！！去死吧你！！！！！”尽管被士兵死死的架起，但那个女人依然用全身的力气朝着我这边‘拳打脚踢’“去死吧你！！我诅咒你！诅咒你！！我在地下等着你！贱货！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她已经疯了，也已经丧失了任何理智。

    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却如此的不公呢？为什么，在她丧失理智的那一刻，我却因为这一支钢笔，拿回了，属于我的理智。

    看着流淌而出的灰色血液，我的心里，已经彻底，看不到任何的光芒，即使我从很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又多希望，那一刻，我的理智，也能被上天的神拿去，这样，我可能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向神祈祷。

    但，可能，神并不希望如此，也不希望已经肮脏的我今后会为神这么做。

    最后，我被紧急送到了医疗室，进行治疗。尽管钢笔被取出，尽管伤口也被包扎起来，因为药物的关系，使我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但即使是这点疼痛，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了，为此，我还失去了一颗眼珠，似乎作为那时候，竟然露出那种笑容的我的，一种，惩罚。

    而在他们的聊天中，我也听到了自己的眼睛虽然可以治愈，但，他们似乎也不再愿意为治疗我而浪费一些多余的药物和仪器。所以因此，当伤口开始逐渐愈合，留下了抹不去而又难看的疤痕。可这些，却没让我在意，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样貌，或许，会让他们更加远离我一些，而这样，我也就不会在引来其他类似于那个男人的人了。

    那场的风波还没散去，对于那个女人的处决也早早下达，虽然处决理由是精神病发，无端杀害高阶级人，最终处以死刑。

    尽管对我的事情处决中只字未提，甚至事情造成的风波很快被压了下来，也没有谁来对我说什么，但我知道，那两个让我厌恶与恶心的人终于死了，那就足够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以这副样子，过着日常的生活，实验，被灌输黑色与白色浑浊的液体，忍受在着疼痛，以及被实验室里的人用虚伪的笑容相应，明明发生了那种事，他们却还带着同样令我恶心的笑容，我知道，背后的他们，还指不定会怎么轻蔑与辱骂我。但，这些，我都不在意。只是我的日常生活里，多了一项让我还算开心的事情，那就是实验成功后，会得到礼物。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得到礼物，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而我竟然也会对这种形式，产生了期待与美好的想象，和逐渐萌生的，渴望。

    而这时间一过，就是三年。

    三年后的我，也就是现在的我。

    而现在的我，也因为三年的变化，和实验室里的人们‘相处’的还算融洽，我也在三年里试图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但似乎，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忘记，每当深夜，我都会下意识的惊醒，虽然不会哭泣，但也忘了哭泣，只是蜷缩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黑色的天空，一出神，就已经到了白天。也是这样，这种状态下得我，持续了三年。

    再一次偶然间实验室里的人们聊天中，我听到了其他实验室里，有新来一个被抓过来的青年，好像只比我大一岁，但至于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真可怜。

    是的，当时的我，只想到了这三个字去形容那个我未曾见面的陌生青年。

    我早已经忘记，命运的齿轮，和希望的光，是什么样子，早已经忘记，期待，该怎么去写去描述。

    但，那一天，不知为什么，被好奇心驱使的我，竟然想到了偷偷溜出去，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

    而也就是那一天，在走廊如同迷宫的实验基地内，我看见了，或许，上天的神让我看见了。

    那个被担架车抬着送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在急促的穿过走廊的那一瞬，我看见了，那个昏迷的青年。

    看到的一瞬，为了不被发现，我立刻贴在了走廊边，虽然我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但他们似乎太过急促而忽略了我，可这样正好，我可以看着被抬走的他。

    即使从未见过，但我心里确定，就是他。

    而昏迷中的他，也仅仅用虚弱的语气呢喃着，更像是说梦话一样，但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似乎在那一瞬只有我能听到的。

    “自…..由”

    自由。

    最后那个吞吐的两个字，却如同阳光，又如同我未知的词汇，却又应该知道的词语所带来的唤醒的风暴。

    自由。

    那是什么？

    明明不知道，明明没有听说过，却在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如此的渴望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心里，开始燥热，不知为何，那份早已被我忘却的，名为希望的东西，突然又再一次，撞进我的身体，我的血液，甚至，我的灵魂，我知道，我确定，那是我一直以来，缺少的两个简单的字。

    让一直生活在这里十八年的我，第一次，有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

    不知为什么，我开始变得奇怪。在实验结束后，我第一想要的礼物，竟然是一个可以挡住受过伤的眼睛的眼罩。

    我开始变得在意自己，开始变得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青年所致。

    我开始试着用各种方式去找到他的下落，我发誓，我从未有过这种自认为疯狂的举动，我开始变得焦躁，却又因为实验结束可以获得礼物而变得冷静，思考着该怎样索取才能让自己逐渐接近他，又开始考虑着该怎么做，才能直接，接近他。

    我用自己实验结果的承诺，换取原本超出了我能得到的礼物与条件，事实证明，我用这个方式，是对的。

    我在一天之内，进行了超出其他实验体三倍的实验，并且承受着来自日常的三倍痛苦，却只是想要用他们满意的数据，去换取，我想要靠近他的，那渺茫的机会。

    或许，我的奇怪举动，终于引起了上面的关注，一直以来都不被看好的实验室，似乎也因为我而迎来了某种春天。

    我被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高度赞赏，他们不仅夸我，赞美我，还会给予我更多选择礼物的机会，而我也不负他们所望，仅仅用了两天，两天，让他们手中的计划与实验提升到了足以被上方关注的地步。

    也因此，我才有了被特殊关照的权利。

    也因此，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靠近那个青年的，机会。

    我知道，这样我，比肮脏龌龊，还要更加的卑鄙，与无耻，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会面对怎么样的结果，但，我就是想要去靠近，靠近那个青年，靠近，那个一直以来，都被我遗忘的，自由的阳光。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虽然我很开心，我表现的手足无措，但在他眼里的我，可能会很奇怪吧？

    但这没关系，因为才第一天，虽然他迟到了，但第一次清楚的见到他的样子，那些小事，就可以忽略了。

    他并不帅，甚至普通，第一次接触，我也能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里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强硬的人，但，那双眼睛，却让我看到了一丝温柔，那份天真的笑容，更让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那是属于我的阳光，而我，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所以神啊，求求您，即使无法得到您的原谅，即使我早已经肮脏，但求求您，我希望，能够，待在他的身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的表现出乎了我的意料，却又在我的理解之内，我换来的不只是改变自己的礼物，还有关于他的信息，他叫什么，他的能力是什么，我所能知道，也只有这些，但这些，也足够了。

    虽然因为限制无法直接叫他的名字，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知为何，我心里也开始充满了，这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期待。

    那一天，最最最重要的那一天，我吻了他，是的，我吻了他，尽管是偷袭，尽管我知道这种人不配，但身体的冲动和理性的丧失，还是让我选择了去吻他。

    虽然他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但我还在压抑着自己，因为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之前的一切，原来，叫做暗恋啊。

    原来，女孩比男孩都更早的成熟，也是，这么一回事啊。

    心里的悸动，脸上的羞红，没有被他发现真的太好了，但，我似乎犯了个小错误，也就是自己根本在回去以后无法睡觉，翻来覆去的自己满脑子都是他那天真而又懵懂可笑的面容。

    而那天的黑暗，竟然神奇的，被抛在了脑后，尽管又一夜未睡，但，我却比以往，都更加精神，比以往，都更期待新的一天，而那一天的空气，是清新的，周围都是闪亮亮的。

    然而，神似乎听到了我的祈祷，并且开始给予我恩惠。突如其来的惊喜其实也令我未曾想到。

    那一天，我真的是偶然间，才走到从未见过的地方，好奇心再次涌现，沿着峭壁的路一直往上，竟然看见了躺在长椅上熟睡的他！！

    那一刻，我真的，握紧了双手，感恩着上天的怜悯，同时又窃喜着，自己终于有了机会。

    那一天，也是我永生难忘，唯一最最最最最最！最难忘的一天！！！我！向他表白了！！！！！！

    可笑吧！短短相处才没有几天，我却已经按奈不住自己。恐怕真如那个女人所说的一样，我心里就是个婊子，贱人也说不定。

    但，随她去吧，我不会在意。

    我在意的，只有这个人。

    这个男孩。

    我用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和温柔的语气，用早已编织起来的面具，试探着他的心扉，试图能够从中打开机会的大门。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成功了。

    而我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丝侥幸。

    我和他第一拥抱在长椅上，再一次亲吻着对方，陶醉在喜悦中的我，甚至都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动，他抱着我的那一刻，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但，残酷的现实与过去，都给得意忘形的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被关在小黑屋里遭受毒打的03号，让我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身体不自觉的因为恐惧而颤抖，也突然想到已经肮脏的自己竟然享受着现在，并且还表现的如此忘我，沉醉其中而感到惊恐。

    虽然他也在害怕着，可他的害怕与我不同，我是知道的，但这样，我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隐瞒着他，逃避自我，埋进他的胸膛，想要忘记，想要躲避自己不堪的过去。

    神啊，我知道我有罪，我知道我不该向您祈求，但，我还是想求您，求求您，不要惩罚我，求求您。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得相信神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害怕失去他。

    可我必须要隐瞒，必须要表现出没有事情一样，只有那个纯洁无瑕的05号，才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才能一直！一直！！

    所以夜晚，我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想要彻底把自己交给他。但，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之前都和别人做过了，却为什么对他不行？！！为什么？！

    那熟睡中毫不知情的脸庞，那宛如一只小动物的模样，却为什么？不行？！

    躲在他的被子里，我的脑袋快要炸了！但，也同样许久未曾有过的疲惫再次袭来，而在我渐渐熟睡之前，却感受到了他为我轻轻盖上的被子，轻轻的抱住了我，而我，却只能装作，熟睡，但很快，我也因此，步入了梦里。

    而梦却很神奇的，发生了反转，噩梦开始消散，随后带来的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我放下了防备，从未有过，如此好的睡眠，但那份罪恶感，从清晨醒来以后就一直围绕着我，我也不想这个样子被他发现，所以留下借口，在他还没醒的时候，就离开了。

    我本打算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这样，才会减轻我心中的罪恶感。

    可是，神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还希望我能做更多，便特意安排了我无法掌控的命运。

    我听说了，他进行了一项新的试验，这试验关乎到生死。

    我开始担心起他来，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没怎么真正关心过他，我在乎的，只是他的那份阳光，只是我缺少的东西，为了能看见，我在他面前，露出什么样子，都无所谓，但其中，似乎也混着，害怕失去，害怕因此，再也见不到他。

    结束试验后我早早的就冲进了他的房间，但他好像还没有回来。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从中午，等到傍晚，最后在推开的大门厚重的声音响起，我才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状态下醒来。

    两个士兵抬着他直接将他扔到了床上，我立刻冲到了他的旁边。

    “他怎么样了！”我看向那两个士兵，但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该是什么样子。

    但他们没有告诉我的义务，没有回答我，就直接离开了。

    他身上的伤口也都很快的愈合，这让我着实惊讶了一次，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似乎，还在睡着，不过，算了，既然他还活着，这就够了，我等他，等他醒来，这样，我就还可以看到阳光，看到他的笑脸，看到，我所缺少的东西。

    终于，他醒了，但却是令我猝不及防，完全没想到的方式醒来，他抱紧了我！？这是什么情况？！虽然他说了一些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我还在安慰着他。

    什么嘛，就像个孩子一样，可就是这样，我却更无法割舍与厌恶呢。

    “不要离开我！！不要！！！”他那坚定的话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感觉？为什么我的心里很乱，却又很暖？为什么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你…….却又为什么，会肯提出这样让我无法承受的要求？！

    但，明知道自己不配，却还是选择了接受。接受，来自他的承诺，接受，来自他的善良，即使，我还抱着神明无法窥见的，侥幸。

    “我会保护你，绝对！！”

    那样的承诺，在最后，让我的防线，彻底的，崩塌。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他人所需要，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谁所保护，即便，这只是普通的话语，即便，这是侥幸换来的结果。

    即便，自己，俨然已经肮脏丑陋不堪。

    神啊，如果你未曾察觉，如果你未曾看到，如果你，未曾听到，那么，请让现状，继续下去吧。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并且，抱着再次的侥幸。

    突如其来的实验计划的变动，导致我的计划需要提前被执行。所以被实验室所喊去的我，这次，不再是借口。可偏偏，不是其他。

    这次的计划是需要在外部进行的，因为计划也快要进入下一阶段，所以一直带给我所在的实验室里的人们惊喜的我，这次也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我有信心，同时，我也坚信。他们对我的期待，也是如此。

    我甚至在实验还未开始前，就已经想着下一个礼物，会是什么了。只是，想要再见到他，或许要等几天，因为这几天都会处在实验的阶段，所以我是无法离开实验室半步的，所有数据都很重要，我的状态也很重要。

    所以，才是实验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体内被注射了不能再熟悉的黑白色液体后，他们又在我的身体内，注射了我从未见过的，蓝色液体。

    当我看到蓝色液体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不安，我甚至开始排斥注射，甚至开始不想蓝色的液体进入我的体内。

    但，我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只能在被紧紧的束缚在实验舱内，眼睁睁的，看着让我又讨厌，又惧怕的蓝色液体，流入我的体内。

    就好像，某种力量，在我的体内翻涌，源源不断的酣畅淋漓的感觉开始涌向全身却被黑白色液体排斥，加上我的意识渐渐也因此昏迷，而随后发生的一切，我却只是在朦胧中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升空，背后莫名的产生了撕裂一般的剧痛，如同那个令我惊怕的夜晚，下体与全身的疼痛一样，那种疼痛，那种恐惧，那种感觉。

    不！不！！不！！！

    我不能变成这样！！

    不能！！不对！！我不能！不对！！！

    混乱的思绪，混乱的意识，混乱的自己，在这一刻，全部，都是混乱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此时的我，只是被痛苦包围着，渴望着谁来救我，渴望着，却又惧怕着。

    为什么？为什么尘埃飞扬？为什么还是晴朗的天空开始阴暗？！为什么地上的人们纷纷逃离？我变成了什么吗？

    等等！那些倒下的人，那些已经成为了血块的人，难道？都是因为我？！！

    不！不对！肯定不是！

    等等！你们不要走！！

    不！不要离开我！不！

    为什么？神啊！为什么？！

    神啊！！我做错了什么吗？！！神啊！！请听听我的诉求吧！！

    我想向上天祈问，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神，似乎厌倦了，普通的我。

    与其他人一样，虚伪，肮脏的我，

    所以我，

    是不配，

    在他身边的。

    最终，也会迎来，我也无法想象的，结果。

    或许，这就是，惩罚吧。

    谁来？！救，救我？！

    “05！！！！”那个声音，那个我熟悉的声音，那个让我突然惊醒的声音，再次，传入到了，我的耳畔，我的脑海，我的，心里。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