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小巷

(88106 www.88106.info)    郑军点了碗油泼面默默地吃着，面馆里就只剩他一个了，没什么客，老板闲了下来，他从柜台后头拌了一碟小菜，拿了一碟花生米端到郑军面前的桌子上，“够吃吗？不够在给你整点儿！？”

    郑军摇了摇头：“够了够了。”

    老板拉了条椅子坐下又转头向厨房里喊道：“建子！拿两瓶酒过来！”

    厨房里头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一个瘦弱的小伙子拎了两瓶啤酒和两个杯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郑军看了眼，小伙子十五六岁，五官模样和高翔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他弟弟了。

    高翔招呼弟弟坐下，拿起桌子上一双筷子，麻利地撬开了酒瓶盖子，给两个杯子满上：“来，咱今天也是难得见上一回，喝上一杯。”

    郑军也没拒绝，以前在这里帮老高打下手，也没少被老高拉着喝上一点。

    他转头仔细看了一眼高建，小伙子十五六岁黑黑瘦瘦的模样，有些木楞，神采也有点暗淡，高建见郑军看着自己，出于礼貌他对着郑军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一边发呆。

    郑军探究地看了看高翔，高翔神色无奈，他把一杯啤酒灌进嘴里：“这小子正闹别扭呢！”

    “他怎么了？”郑军不解。

    “家里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晓得了，建子不像我，他从小身子弱干不了活，但他脑瓜子好使，是个读书的料，在老家县城上初中，还算争气，成绩一直还不错。”

    高翔叹了口气“可家里老头子现在身子不行了，他死活说不愿读书了，想出来打工，家里都不同意，这次我来这看店，他死活要跟着我出来，这倔脾气哎！我和他嫂子好说歹说，可就是拗不过他，我合计着先带他出来也好，让他在这吃点苦，知道打工辛苦，也就乖乖回去念书了，可他倒好，就是和我犟，累着了也咬着牙不说，就是不回去，哎......”

    郑军心中了然，低眸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淡淡的液体入口，满嘴苦涩：“他很懂事。”

    “哎，我知道他心疼我和他嫂子辛苦，可我宁愿苦点累点，也不想他以后像我一样没个文化，将来就是个干苦累活的命，老头子也希望他将来能上个大学做个大学生。”高建低着头咬着嘴唇依旧不吭声。

    郑军伸手拍了拍高建的肩膀，拿起酒杯和高翔的酒杯碰了下一饮而尽，高翔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也端起酒喝完，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瞧我，光和你说这些糟心事了。”

    郑军摇了摇头他从兜里掏出之前剩下的2000元放到了桌子上，高建意外地抬起头看着郑军，高翔也面色一惊，高翔问道：“军子哥你这是.....？”

    郑军摆了摆手止住高翔的话头：“我当初最难的时候也是受老高照顾，我记得他当初和我说过这么句话：这世道谁都有个难过的坎，既然碰到了，就帮一把，当初老高帮了我，现在我帮你，都是应该的。”

    一旁的高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

    郑军低声道：“之前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身上没带多少钱，这里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你们到时候家里头要是困难，再联系我。”

    高翔瞪着眼睛：“军子哥你可别这么说....！”

    郑军却是微笑：“不嫌弃就成。”他转头又对着高建道：“建子，咱俩也是第一次见，之前常听你爸提起你。”

    张建一脸惊讶：“我......我爸他......？”

    郑军叹了口气：“他常说他家二儿子不像他，更像孩子他娘，聪明脑瓜子好使，他常和我说虽说家里穷了些，可你俩从小就懂事，尤其是你读书也用功，将来就指着你能读出名堂将来能考上大学，到时候他到了地下也算没辜负你娘的嘱托。”

    高建闻此低头咬着牙哽咽着，低声啜泣，高翔也眼中噙着泪不说话，郑军继续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哥哥和嫂子辛苦想帮忙，可如果因为这样就不读书你爹和你哥哥嫂子得多痛心，你爹不就觉得他拖累了你们么？你得好好读，读出个名堂给你爹看看。”

    “回去吧！”郑军说：“好好念书，别让家里人操心。”

    “军子哥说的在理哎！建子，哥哥和嫂子苦点累点没啥，可你这书读的好好的就不读了，这不是胡来么？听哥一句劝，回去读书吧，莫耽搁自己才是要紧！难道你真想和村里的二狗似得，以后光会上工地搬水泥挑沙灰桶么！？”

    郑军见高建神色犹豫，知道他已经把话听了进去，于是趁热打铁：“你不用担心你哥这头，你哥这我会帮忙照顾着。”

    高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哑声道“好.............”

    高翔终于松了口气，没好气地抬手揉了揉高建的头：“你这头倔驴！可算是松了口。”

    转手又加了个杯子倒了杯酒递给高建，然后把自己和郑军的酒杯满上：“建子，把酒端上！军子哥，咱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我们兄弟俩敬你一杯，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郑军摇了摇头：“我打小没有父母，托老高照顾我几年，也算我的长辈，不用这么客气。”

    喝完几杯，郑军又与他们聊了一会之前大学校园中的趣事以及自己在这里和老高之间的事，听得高建低迷的眸子中亮起了丝丝向往的神采，消沉的小伙子总算有了几丝生气。

    两瓶酒见底，郑军和高翔兄弟俩留下联系方式便起身准备告辞了，高翔两兄弟晚上还要继续做生意也没挽留，不过临走前郑军被高翔硬塞了一堆他老家带来的土特产，足足装了一蛇皮袋，对方一番心意郑军不好拒绝只好收下拿在手中提着。

    告辞后，郑军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提着一堆东西不方便坐地铁，于是掏出手机，准备先走到街口，然后打个车回家。

    夜幕沉沉，原本阴暗的角落越发阴森，郑军提着东西借着手机的灯光慢悠悠地走着。

    在弯弯绕绕地走了许久，郑军前方是一条直通的小巷，巷子尽头就是东大的北门入口，也是如今繁华的楚汉街，到了那打车就比较容易了，站在郑军的位置，可以看到尽头明亮的灯光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影，不过百余米的距离郑军走来走去确依旧还在巷子里，前方的出口就和海市蜃楼似得近在眼前却咫尺天涯虚无缥缈，郑军驻足皱眉眼中神色深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沉吟片刻，片刻郑军忽然转身调头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