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黄芩汤 144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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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06 www.88106.info)    我和秉德兄先回去。杨文治道,明日我来时给你带龙涎香来,你比对一下,想一想可见过。

    顾若离应是,送两人出去。

    你不要着急,若是毒发还有半个月,那我们还有点时间。我和杨兄也回去帮你查书。韩恭皱眉道,此毒太过诡异,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一定不能错过。

    顾若离行礼道谢:给两位先生添麻烦了。

    两人说不必,就由秋香引着出了院子。

    顾若离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夕阳渐渐落了下去,今天是第二天不过好在她知道是什么毒了,慢慢来,一定能有进展的。

    娇娇!白世英从隔壁的宴席室出来,站在抚廊下拧着眉望着她,抱歉,我方才失礼了。

    顾若离上了台阶握了她的手,道:失礼什么,这次得亏你请了白先生来,若不然我到现在还在犹豫我娘到底是什么病。她说着摇了摇头,所以我要谢谢你。

    白世英叹了口气,低声道:先去看郡主吧,你这里有空房间吗,这两日我在这里陪你吧。

    住我房里吧。顾若离和她一起进了卧室,白世英道好。

    方朝阳醒了过来,眼神涣散着虚脱的躺在床上,好半天才看清床前立着的是顾若离,她虚弱的笑笑,道:杨先生他们走了?可有进展?

    有!顾若离道,确定您中的是毒而非是病症,我正要问问您,一年多两年前,您可闻过龙涎香的香味,在你身边?

    龙涎香?方朝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跟塞了棉花似的:龙涎香的香气很浓,经久不散,而且也很特别,我她想了想,觉得好像能想到什么,可又什么都抓不住,你让我再想想。

    您慢慢想。顾若离理着她的头发,这两日我会想办法找到解毒的方法,您忍一忍,一定能有办法的。

    方朝阳笑了笑道:一条命罢了,要是没有,你就给娘喂点毒药,我早些死了也省的到时候死相太过难看了。又道,你的嫁妆我筹备的差不多了。若是我死了,你就和李妈妈商量,带着她一起嫁过去,有她在,我也就放心了。

    顾若离红了眼睛,抱着方朝阳哽咽着道:您不会死的,有我在呢。她说着,望着方朝阳,你不要忘了我可是神医呢。

    方朝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是,你最厉害,将来定能开创大周的医史。

    顾若离噙着眼泪,笑着。

    白世英坐在桌边望着她们母女俩,眼眶微红,熟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县主。欢颜道,药煎好了,您是现在喂郡主吃,还是等会儿再喂。

    顾若离接了药过来,犹豫着。

    喝喝看啊。方朝阳道,说不定有用呢。她说撑着起身,从顾若离手中接了碗将药喝了,歇了一会儿她心里翻腾的难受,又吐了出来。

    白世英站起来,和顾若离道:你遣个人跟我一起回去,我家中有些书我拿过来,我们好好看看。

    顾若离点头。

    白世英回去抱了几十本各式各样的书来,甚至里面还有几本奇闻杂谈,两个人挑着灯坐在桌边一本一本的看着

    方朝阳又疼了起来,她紧紧揪着顾若离的手,满头的冷汗:娇娇,娘不行了,你让我死了算了。

    您再忍忍,再忍忍。顾若离慌的说不出话来,又给她喂了一颗止疼的药,可这一回的功效远不如早上,吃下去过了好久也不见效用,白世英道,止疼的药用的多了身体就适应了,再吃就没有止疼的效果。

    顾若离手足无措,抱着哀嚎着的方朝阳,死死的咬着唇

    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她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

    一整夜,一家人没有人睡觉,丫头婆子们守在院子里,李妈妈一夜就哭肿了眼睛,第二天疼的她连路都看不见,下台阶时摔了下来,额头上蹭了好大一块皮。

    奴婢没事。李妈妈擦了擦伤口催着顾若离,郡主这里我来看着,您和白姑娘去看书吧,去仔细找找!

    顾若离应是,当下最紧要的还是找到解毒的方法。

    县主,宫里来人了。欢颜引着邱嬷嬷和苏召过来,邱嬷嬷焦急的问道,太后昨儿才知道郡主生病的消息,到底是什么病,县主可有法子治?

    顾若离引着二人去了暖阁,解释道:这个病有些蹊跷,我正在想办法。

    这可怎么是好,听说是急症,疼的人死去活来?邱嬷嬷焦虑不已,顾若离点了点头,疼的受不住,闹着让我杀了她,我现在不敢离了她的身,就怕她熬不住

    杨大夫和内务府借龙涎香,可是有用。苏召说着,拿了个匣子递给顾若离,这是圣上让奴婢拿来的,要是不够宫里还有。

    顾若离忙道谢接了过来,打开盒子一股浓郁的甜香味就冲了出来,她闻着心神一怔,问道:这就是龙涎香?

    是!龙涎香分年头,年头越多便越好,圣上这块估摸着有数百年了,乳白色的,香味据说百十年都不会散。苏召回道,圣上常用这样的香,寝殿中也时常燃。

    顾若离又轻轻闻了闻,觉得而有些熟悉。

    这个能治病?邱嬷嬷望着顾若离,太后娘娘那边也还有,奴婢这就回去找了让人送来。

    顾若离摆着手,道暂时还不用,要是用的话我再去和太后娘娘讨。

    好!邱嬷嬷说着,和顾若离一起去卧室看方朝阳,她一见到人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半跪在床边简直不敢相认,怎么三日的功夫,就将好好的一个人折腾这样了,到底是什么病,这里厉害!

    方朝阳是她看着长大,那么骄傲的人,如今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实在让人心疼。

    苏召看了眼,沉默的退了出去。

    您回去别和太后娘娘说,免得让她担心。顾若离送邱嬷嬷出去,邱嬷嬷擦着眼泪,点头道,不说,太后娘娘近日身子也不大便利,若是晓得郡主成了这样,定是要亲自过来看,这天说着,摇了摇头。

    顾若离沉默着,送两人出去。

    上午,宫里就派了杨文治和韩恭并着冯匀等几个人带来,大家坐在宴席室里商讨着怎么解毒。

    顾若离和白世英在房里一本一本的书翻看着。

    今天第三天。顾若离的手开始抖,白世英按着她,道,你去睡会儿吧,我来找。

    顾若离摇着头:我没事,再接着找,一定能找到方法的。其实,白世英拿来的书他们已经翻了一遍了,现在看的,是圣上让人从宫中存书里找出来送给她的,不下百十本,各式各样的,有的只是道听途说的野话,有的则是本草摘录,顾若离知道都没有用,可又抱着希望

    或许,有人知道呢。

    圣上已经派人去岭南了。杨文治劝着道,说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顾若离点头应是,手下不停,将所有看到的,有可能的方子都摘录下来,欢颜掀了帘子进来,小声道:县主,吴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顾若离放了书起身迎了出去,吴孝之站在院子里,见着她直皱眉,递了个匣子给她,这是爷让我给你送来的。

    顾若离打开,就看到里面是一一大块龙涎香,比宫中拿来的还要大。

    她苦笑,望着吴孝之道:七爷行军到哪里了?

    已经过太原了。吴孝之心头的看着顾若离,不过几天的功夫,这小丫头就瘦了一圈,脸色也很难看,你可有事让老夫替你去办的?

    顾若离心头一动,扶着吴孝之走到一边,低声道:其实,我娘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毒了。

    吴孝之眉头一簇,顾若离就道:我现在腾不出手来查下毒之人,先生能不能帮帮我。

    此事交给老夫。吴孝之道,你将情况和老夫细细说说。

    顾若离就和他说了一遍,吴孝之听懂她的意思,回道:这种毒老夫也是第一次听说,既这么少见,就定不是轻易能得之物。她顿了顿,道,一定能查到。

    顾若离和他道谢,吴孝之就不再耽误:我派些人手来给你用,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办。

    好!顾若离应了,送吴孝之出去。

    县主。韩恭站在暖阁的门口,见吴孝之走了,便请她进去,道,老夫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试试其他的解毒方法,上次你开的排脓剂用的可有效果?

    顾若离摇了摇头:没有,还令她腹泻了两回。已经快要第五天了,方朝阳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若是现在再让她腹泻,恐怕她连十五天都支撑不了。

    原来如此。韩恭也垮了脸,我等再商量商量。他说着,回了暖阁,顾若离喊道,先生

    韩恭回头看她,顾若离红着眼睛,道:谢谢先生!

    老夫也是增长见识的时候,你不必道谢。韩恭摆了摆手,回了暖阁里,接着其他人一起讨论着。

    顾若离抱着头坐在台阶上,心头闷的她想大吼一声。

    到底怎么解

    方朝阳是喊着肚子疼,吃完东西后就开始吐,她号脉时症状也源自胃,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虫子的尸体最后停留的地方还是胃部白世英和白徵都说,中此毒的人死时是肠穿肚烂而死,也就是说,这种虫子尸体所散发的毒,并非是随着血液麻痹神经和心脏,而是带有一定的腐蚀性。

    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洗肠或者洗胃?

    想到这里,顾若离猛然抬起头来,胃中没有食物,毒液一直附着在胃部,或许它还能和胃酸发生反应如果能冲淡这种剩余的毒性呢。

    会不会好一些。

    今天第三天,如果按半个月肠穿的进度还有方朝阳疼的部位以及脉搏的反应来算,是不是表示毒液还停留在胃部,或者,只是小范围的发生的病变?

    依旧算是毒发初期呢。

    先生。顾若离冲进暖阁,里面五位大夫都看着她,顾若离和众人道,如果毒液还停留在胃中,不能被消化和完全吸收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洗胃和洗肠?

    洗?冯匀问道,怎么洗?

    顾若离来回的走着,抱着手:将生理盐水灌进胃中,再催吐。她顿了顿,道,就如同瓜蒂散催吐那样,不同的前者是用生理盐水清洗,后者只是将胃中的东西吐出来,并不能达到清洗的目的。

    至于洗肠,道理也是相同。顾若离道,我需要一根软管,若能液压就更加的好。她想到霍繁篓在同安堂后院让人做的那口压力井,只要一点点的压力,她就能将清水灌进大肠里面。

    这杨文治和韩恭面面相觑,这,这样行吗。

    顾若离不知道,但是她翻了那么多的书都没有解毒的方法,而一般的药她也不敢给方朝阳用,当下,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了。

    我想试试。顾若离坚定的道,盐水不是药物,对人体没有伤害!她说着,看了眼大家,道,你们等我消息,我去准备。

    顾若离说完,出门让欢颜去请方本超和岑琛来。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过来,顾若离吩咐岑琛:上次我叫你的蒸馏法你记不记得?

    记得。岑琛点头,顾若离道,那你现在去帮我做蒸馏水,越多越好。还有,所有器皿都要消毒。

    岑琛点头应是,顾若离让秋香带着他去厨房。

    方大夫。顾若离道,您能帮我想办法弄一根竹管,还有可以活塞的压力筒。她说着,方本超去了暖阁,给他画了一张原理图,管子可以做成五尺长短,外面的筒留指甲大小的出水口,里面的木棍尖端留木片,抽拉时可以喷射出水来。

    她能想得到的,只有这种简易的喷水时水筒了。

    这个好做。不等方本超说话,冯匀就道,县主说的很简单,在下这就帮您去做。

    顾若离眼睛一亮,杨文治已经解释道:他家祖传木匠,父辈皆是能工巧匠!

    这真是太好了。顾若离和冯匀道谢,冯匀回道,县主不要客气,时不待人,在下这就回去做来,天黑前一定给您拿来。

    顾若离应是。

    冯匀急匆匆的出了门,方本超道:那我我去管子吧,要消毒是不是?

    是!顾若离点头,方本超也出了门。

    杨文治担忧的看着顾若离:你这个方法顾若离道,试试再说,就没有用,也不会使她的情况恶化。

    好。杨文治只能点头,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顾若离去了卧室,李妈妈正抱着方朝阳哭着,方朝阳疼的倒在她怀里,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上前扶着方朝阳,低声道:娘,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有些难受,您千万要忍住。

    我连这疼都忍得住,还有什么忍不住的。方朝阳惨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有这样的时候,也不算白活了一场。酸甜苦辣都体验了一遍。

    顾若离将她交给李妈妈,快步走了出去。

    县主。崔安迎着她进了院子,荣王府,沐恩侯府都派了人过来,送了滋补的药,问起郡主得的什么病,小的挡了回去。

    顾若离没有心思管这些,回道:这些事你管着就好了,不用来告诉我。

    崔安应是而去,顾若离去了厨房,过了一刻崔安领着白徵过来。

    白某来看看,郡主她如何了?其实,这两年他都在想解毒的办法,可一直没有进展,顾若离道,我也没有办法,只有给她洗胃。

    白徵一怔,惊讶的道:洗胃,如何洗?

    太医院的几位先生都在,白先生和我一起去吧。她和白徵走着,将洗胃的事和他说了一遍,白徵拧着眉头反问道,你觉得这个方法行得通?

    顾若离回道:原理上是行得通的,即使不能解毒,但是也能冲淡胃部和肠道毒液,进行一次的简单的消毒。

    洗胃,洗肠太伤元气,在下认为此法太过冒险。又道,而且,毒素侵蚀被身体吸收,单单清洗不过也自欺欺人,不如抓紧时间寻找有用的法子。

    顾若离问道:什么法子有效,先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眼下都是瞎子摸象罢了!

    可也不能盲目的试。白徵回道。

    白徵和杨文治几个人的想法一样,一来觉得清洗洗不掉毒素,二来,容易大伤元气,雪上加霜。

    先试试吧。顾若离道,若是无效,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实际上,她没有别的办法,圣上派去岭南的人,来回就要用上十多天的时间,而且,就算去了也不定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她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娇娇。三夫人跟着崔安匆匆进来,她身后跟着崔延福以及齐六爷,郡主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顾若离朝三人福了福,回道:还没有,我一会儿打算试个新法子。

    到底什么病。三夫人焦急的道,外头传的说是绝症,病情又快又猛,就连你都素手无策。我是一个都不信,所以这才和你三叔还有舅舅来看看。

    顾若离看着她,又望了一眼崔延福,回道: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什么!三夫人几乎跳了脚来,眼中一转,怎么会中毒,谁给她下的毒。郡主虽有时不大好相处,可和别人也没有多大的过节,什么人会给她下毒。

    顾若离大概解释了一遍,道:毒约莫是一年到两年前下的,我们还没有查到是谁。

    龙涎香,岭南!三夫人重复了一遍,口中砸了砸这两个词,忽然脸色一沉,怒道,是不是齐氏那个贱人!

    白徵和顾若离道:我先去看看郡主。便先去了,顾若离颔首,又回头望着三夫人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三婶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不要忘记了,两年前你二叔可是从岭南回来的,咱们家除了他没有人去过岭南。三夫人肯定的道,只有那个贱人心最狠,也最恨郡主,定然是她没有错。

    你不要胡说。崔延福道,两年前的事情,你不查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更何况,她也没有机会在郡主吃食里下毒。

    方朝阳和二夫人水火不容,所以,两人一年至多在一起吃个一两次的饭,还隔得远远的,至于厨房,各自开的小灶,除非买通了婆子,要不然没有这个机会。

    二哥去岭南是做生意。这种奇门之毒他怎么会接触到。崔延福觉得三夫人太过武断,他望着顾若离道,此事你要好好查一查,我倒觉得,不一定是家里人。

    三夫人皱眉道:你不要忘了,就算二哥在岭南碰不到这些东西,可还有姑奶奶呢,她人在凤阳可到底是和梅氏是妯娌,谁知道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崔延福打断了,越扯越远了。

    三夫人扯到了崔之秀,又从崔之秀说到她的妯娌阙君王的夫人梅筱恩。

    确实绕的有点远了。

    三夫人砸了砸嘴,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夸张了,可她还是认为这件事和二夫人脱不了干系:你就绕着她查,断不会错的。

    顾若离点头。

    齐六爷就道:这两日我正要有位岭南的朋友到京城,我去帮你问问此毒,他走南闯北的收海货卖海货,说不定能知道。说着原地转了身就走了。

    顾若离应是:谢谢舅舅。

    齐六爷摆了摆手,人已经走远了。

    让他问问吧,不定能帮上什么,可但凡有机会我们就不能放弃了。三夫人道,我也没什么事,这两日就留在这里帮你吧,别的不行,管管厨房还是可以。

    好!顾若离挽着三夫人的胳膊去了正院,三夫人边走边道,你自己也要吃饭,这两日可是瘦了不少。

    她那有心思吃饭,方朝阳的毒要是再不解,便就是饿也要将她饿死了。

    二夫人此刻正和崔婧文对面坐着,她脸上的伤好了,但是留了许多红一块白一块的疤,还有左眼红通通的一片,看着有些渗人,她端着茶阴冷着脸坐着,冷笑着道:她这叫恶人有恶报,死了才好,死了我定要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

    崔婧文抬头看了一眼二夫人放了茶盅,道:二婶,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你不留家里用膳了吗。二夫人看着她,崔婧文道,夫君说他来接我,算算时间他该到了。话落,起身往外走,话落,二夫人阴阳怪气的道,他不在争上驷院的差事吗,还有空来接你啊。

    颜显在和她娘家的兄长争,她当然不高兴。

    他不过是推不开,侯爷和夫人都是这个意思,他也没有办法。崔婧文柔声道,做做样子给长辈看看罢了。

    二夫人直皱眉,崔婧文又道:他也有别的事情在做。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在给太子选良娣还有侧室,准备前后脚娶进门,以充盈太子后院。

    是该充一充,我听说太子后院就一位沈夫人,还是个丫鬟出身。二夫人说着吊着眉梢,崔婧文微微点了点头,是,我听夫君说,皇后挑选良娣和侧室对出身要求不高,只要品貌端正,性子好就行了。

    二夫人敷衍的应了一声:你路上慢点。话落,就不再看她,崔婧文径直出了院子。

    怎么还丢东西了。二夫人见桌上掉了个香囊,指着香囊道,是不是二姑奶奶丢的,你给她送去。

    菊容应是拿起来:呀,这香味可真是好闻,二小姐嫁过去后,连这香囊也用的好了许多呢。

    我瞧瞧。二夫人接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冷笑道,果然是翅膀硬了脸面大了,连龙涎香也能用了。话落,就将香囊丢在桌子上,她已经感觉到了,自从方朝阳走后,崔婧文的态度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她出嫁前将中馈抓在自己手中,出嫁后虽中馈让她代管着,可却让杨夫人派了个婆子来协助着。

    不但如此,崔婧文将崔岩的婚事也看的很紧,她和三夫人不管谁做媒,崔婧文一律都挑着刺儿说不好。

    分明就是防备着她们。

    她还真没看出来这丫头心机这么深,枉费她以前在她身上花的那些心思。

    不对!二夫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看着菊容:她刚才说什么,太子要选侧室?

    是!菊容也不敢看二夫人的脸,垂着头应是,二夫人独眼里一亮,想起什么来,随即她眯了眯眼睛,道,快要过年了,你明儿陪大小姐去买几身衣服回来。

    是!菊容一脸的不解,没有明白二夫人为什么突然要给崔婧容买衣服了,买艳丽一些的?还是端庄清雅的?

    二夫人回道:那丫头艳丽不了,就清雅一些。又道,还要假髻,多买几顶。

    菊容应是。

    崔婧文出门,颜显果然已经到了,他下车迎她上来,给她暖着手:怎么这么凉,没有用手炉吗。

    用了,刚放下。崔婧文看着他,问道,上驷院的事情如何?

    颜显回道:定了平凉伯。话落,苦涩的笑了笑。

    崔婧文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颜显就哄着道:还有别的事,你别太在意了。都是认识的,他用力过猛容易伤了和气。

    崔婧文没说话,一直到下车她都是沉着脸的,颜显跟着她说着好话,崔婧文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说着,一个人往前走,颜显楞了一会儿,只得去了颜夫人的院子,还不等他到,就已经有婆子和颜夫人道,大奶奶不高兴世子爷没得上驷院的差事,在车上两人就冷了下来,这会儿大奶奶一个人负气回去了。

    颜夫人就皱了眉头,道:她丢了释文一个人回去了?

    是!婆子回道,世子爷在后头说了许多好话。

    颜夫人就咯噔一声放了茶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和行礼声,她收了不悦,看向进门的颜显,道:外头冷,快到娘这里来暖和暖和。

    颜显坐了下来,颜夫人就怜惜的道:上驷远的差事苦,你没得就没得,开了年我们再想办法。又道,正好安生的过年。

    好!颜显其实无所谓,朝堂就是个染缸,卷进去了不是黑就是白,他向来不热衷这些争名逐利的事,过完年太子会帮我,您放心吧。

    颜夫人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来,问道:朝阳郡主如何了,我听说是中毒了?连静安县主都素手无策?

    是这样说的没错。颜显回道,这几日太医院的几位大夫都在那边,静安县主也有几日没有去同安堂了,说是岭南的奇门之毒,并无解法,情况很危急。

    和你媳妇说,明儿让她和我一起去那边看看。颜夫人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不过是个郡主,跋扈也好高傲也好都是无害的,我们来往不来往都没什么要紧,可是现在不同,静安县主虽话不多可要比她心思活络多了,且不说还有个赵远山这样的女婿,就算再不喜,我们也要上前去凑一凑。

    怕是有些不行。我瞧着她和那边关系不好,她出嫁朝阳郡主母女都不曾随礼。彼此根本不来往!颜显回道,娘,您一个人去吧,不要让她为难了。

    颜夫人就冷了脸,可又不想让自己儿子难做,就拍了他的胳膊:你瞧瞧你,这才成亲,心里眼里就只有媳妇了。

    怎么会。颜显回道,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既娶了她进门,自然就要全心全意对她,若是亏了她,岂不是让人家说您养儿无方。

    颜夫人面上笑着,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崔婧文坐在梳妆台前,连翘给她梳着头发,低声道:说是没的救,又不能吃东西,就算不被毒死,也要饿死。

    奶奶。连翘想想方朝阳肠穿肚烂的样子,就觉得惊悚,这种药,真的没解药吗。

    崔婧文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我如何知道有没有解药,你该去问静安县主。话落推开连翘起了身,连翘一愣忙垂着头道,是,奴婢说错话了。

    不是你说错话了,而是你心里觉得,这事儿是我做的吧。崔婧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连翘,连翘忙摆着手,没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崔婧文喝了口茶,淡淡的道:不是最好,以后脑子放清楚点。

    连翘应是,额头上满是冷汗。

    去准备点礼。崔婧文道,明儿夫人定然要去郡主府走个过场,我会一起去,你把东西准备好。

    连翘应是而去。

    崔婧文静静坐着,嘴角越翘越高

    方朝阳抱着桶已经吐了第四回了,从一开始吐出来浑浊的水,到最后是什么样的水进去,什么样的水出来,她干呕着奄奄一息的看着顾若离:还要再来吗。

    顾若离点了点头:再来一次,等洗好胃,我扶您起来洗肠。

    还要来吗。三夫人扶着方朝阳,望着顾若离道,人都这样了,要是再吐,恐怕命都要没了。她想到以前的方朝阳,看着现在她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心疼。

    多骄傲的人,这会儿变成这样的狼狈。

    顾若离点了点头:做的彻底一点,才能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下毒的人。三夫人狠狠的道,娇娇,你不要不信,我今儿敢拍着胸脯,此人定然是齐氏那个贱人!

    顾若离其实也怀疑二夫人,因为她最有立场,可是就因为如此,她要想下毒还方朝阳,却也是最难的。

    此事稍后再说。顾若离给端了水递给她,方朝阳没有犹豫,咕咚咕咚的喝了,不过几息的功夫,就习惯性的吐了出来,胃里已经容不下东西了。

    三婶。顾若离道,您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和李妈妈在就好了。

    三夫人知道接下来要洗肠,方朝阳定然不想让她看到,顿了顿就道:成,我先回去一趟,这口气不出我心里难受。又道,晚点我再来。她说着,就气冲冲的走了。

    顾若离也没心思拦她劝她,扶着方朝阳起来,白世英从门外进来,上前搭着手:我来帮忙吧。

    顾若离去看方朝阳,方朝阳点了点头,道:有劳白姑娘了。

    不客气。白世英扶着她起来,李妈妈拿着冯匀特意坐的架空的椅子来,方朝阳攥着顾若离的手,望着那把椅子,紧紧的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娇娇,若是我死了,此仇你定然给娘报,叫她生死不得,痛不欲生!

    她方朝阳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此等大辱,她断不会饶了此人。

    好!顾若离道,我谨记着。

    方朝阳褪了裤子坐下来,她坐不住只能靠在白世英的身上,顾若离和李妈妈打着水

    隔着墙,宴席室里坐着的几位大夫都是面色凝重,因为这个方法是顾若离提出来,大家对她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多少的质疑,相信她既然说了就定然有可行性,可是到底能不能解毒,会不会有效果却没有人知道。

    所有的事情做完,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方朝阳的唇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人已经晕了过去,顾若离替她清理了身上,又喂了半碗的甘草并煎绿豆汤,才将她抱到床上盖着被子躺好。

    找块棉布垫在她身下。顾若离吩咐李妈妈,一会儿弄脏了,让她再起来换会累着她的。

    李妈妈擦了着眼泪沉默的点了点头,托着方朝阳的身体,在她身下垫了毯子。

    怎么样。顾若离出了门,几位大夫都迎了过来,她回道,没再喊着疼,脉搏现在还看不出不同来,到底有没有用,只有明天再看了。

    杨文治点了点头,道:你这样做确实是好办法,若是才服的毒,用这样的方法定然有用。

    是!韩恭看着顾若离道,方才我们也讨论了一番,往后若再遇到误服毒的人,用你这个手法比催吐效果还要好。

    顾若离朝众人道谢:这几日,给大家添麻烦了。

    众人摆着手说无妨,时间不早,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便说明日一早再来,就各自散了。

    白徵站在院中,望着顾若离,道:你觉得会有效果吗。

    我觉得会有。顾若离看着他,正要说话,白世英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白徵淡淡的道,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白徵一怔望着白世英,脸也渐渐冷了下来,朝顾若离抱了抱拳,道:白某明白再来,不打扰了。话落,拂袖而去。

    白姐姐。顾若离回头看着白世英,白世英摇了摇头,疲惫的道,不必管他。

    顾若离轻声叹了口气。

    两个人坐在桌边依旧翻着书,白世英指了一本上头的解说,道:你看这个,说是深海中有种石头鱼,其含有剧毒,却亦是良药,能以毒攻毒治岭南的毒水瘴。

    毒水瘴含五色信石,此物毒发快,毒性强。顾若离道,我不知这石头鱼是何物,但若说解毒,倒不一定。

    白世英也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书有些胡诌的嫌疑。她说着,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丢在一边。

    娇娇。方朝阳呻吟了一声,顾若离忙跑过去,娘,是不是又开始疼了。

    方朝阳摆了摆手,道:娘的衣服脏了,你帮我换了。

    顾若离应是,给方朝阳换了衣服,顾若离号了她的脉,随即脸色微变,白世英问道:怎么了?

    你来看看。顾若离现在对自己没了信心,拉着白世英扶脉,白世英搭了手,也是面露狐疑,症状是不是轻了点?

    顾若离点着头:应该是。

    我觉得脉搏不同了。白世英高兴起来问方朝阳,郡主,您现在疼不疼?

    方朝阳回道:还略有些疼,不过相比之前已经是好了许多。

    那就是有效。顾若离高兴起来抱着方朝阳红了眼睛,又起身对白世英道,我再开副解毒的方子!

    现在毒性不如从前,解毒肯定也要容易一些。

    她匆匆写了方子喊欢颜:让孙刃去同安堂拿药。又道,速去速回。

    欢颜应是跑去找孙刃,过了一会儿他拿着药回来,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吴孝之。

    顾若离让欢颜去煎药,引着吴孝之进门问道:先生,您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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