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小镇寻古（三）

(88106 www.88106.info)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七步诗》——魏晋  曹植

    上文说到在座吃饭的众人之中有一个人一直对高泽愤愤不平，甚至有些嫉恨，这个人是谁呢，就是高泽三舅的儿子林飞，这林飞呢从小倒也是聪明伶俐，学东西也快，在林家的几个孩子当中原本也是个发展潜力不错的主，不过这小子有个不让人讨喜的地方，就是喜欢告状打小报告，而且往往还会添油加醋胡乱的瞎说，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搬弄是非、挑拨离间，这就让大人小孩都非常的讨厌了，也慢慢的失去了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高泽就曾经吃过他的苦头，去年春节，高泽随爸爸妈妈到林家拜年。过年的时候，林家肯定是非常热闹的，门堂大，子女多，交往广阔，亲戚朋友也多，小孩就更别说了，林家自己家的小孩就好几个，加上高泽以及二姨三姨家的孩子，另外还有来访的亲戚朋友家的孩子，简直就成了小孩开会，都快赶上一个小班级了，这人一多，特别是孩子一多，肯定是吵闹喧哗、乱作一团的，这人多手杂的难免就得出点差错、出点纰漏。

    这不，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就是把林老爷子非常喜爱的一个花瓶给打碎了，原本花瓶碎就碎了也没什么，林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这时，偏偏林飞站出来了，说是高泽给打碎的，说高泽好吃嘴馋，为了够花瓶旁边的大橱上的点心，一不小心把边上的花瓶给碰倒了，摔碎了，说高泽碰碎了东西还不承认，不老实不是好孩子。又说高泽乘人多没人注意，偷吃了不少的点心干果，还准备装一些带回家呢！

    高泽这一听可不愿意了，他从小最不喜欢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冤枉他，就算是爷爷、干爷、爸爸妈妈也不行，更别是别人了，他非得要让林飞说个清楚，他怎么嘴馋好吃碰碎花瓶的，他怎么偷吃东西装回家的，让林飞拿证据，人证物证都在哪儿呢？拿不出来，就没完。

    这一大群的小孩子闹将起来，加上高泽受了无端的指责和冤屈之后，声音马上就大了起来，在客厅里喝茶聊天、打牌搓麻的大人们以为出了什么事，就都纷纷的围出来看个究竟，高泽一看人多了，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非要让林飞说个明白，他可不想受这冤枉气，再说大人小孩的这么多人，要真是让林飞给冤枉了，这人可就丢大了，往小了说就是好吃嘴馋，做了坏事不承认，还百般抵赖，往大了说可就仁者见仁、智都见智了，人嘴两块皮，谁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怎么想呢？

    也许是被高泽略显正气的义正词严还有咄咄逼人的气势给震住了，林飞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更别说什么证据和事实真象了，支支吾吾的涨红了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有个稍大点的男孩子站了出来，是大舅的儿子高泽的大表哥，许是怕事情越闹越大没法收拾，勇敢的站出来承认错误了，林凡比高泽他们大好几岁，还有个妹妹叫林英，一个上初一，一个六年级，林凡在爷爷面前承认是他无意之中失手打碎了花瓶，本来想马上告诉爷爷请求原谅的，因为人多，怕爷爷当众责罚他，所以想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找爷爷承认错误，没想到林飞居然偏要说是高泽因为嘴馋打碎的，他一看有人要替罪了，也就没着声，看情况再说，没想到高泽还挺硬，逼得林飞脸红脖子粗的说不话来，眼看就要闹僵了，他作为林家的长孙孩子头，又是始作俑者，再不出来说明情况，事后算账，罪可就大了去了，别说爷爷了，就他爸爸就能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的。

    事情水落石出了，大家也都没往心里去，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家常便饭、习以为常的事而已。其实，大家也都看出里面的名堂了，林飞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居然会平白无故的就诬陷别人，说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这小子还真是传了代了，他妈是个什么德性，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

    林飞是高泽三舅林佩信的儿子，他还有个妹妹叫林羽，比他小一岁，和高泽一般大，过完暑假也得上一年级了。这林飞从小也是被他爸妈娇生惯养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完全就是个在少爷的脾性，林羽和他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要别人看两个人好像不是一个妈生的一样，林羽长得活泼可爱的，脾气是出奇的好，家务活抢着干，非常有礼貌，人缘也非常好，街坊邻居都喜欢他，她也总是柔柔弱弱的跟在哥哥姐姐们身后，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是个典型的好孩子。

    林飞的妈妈林佩信的老婆也就是高泽的三舅妈叫于丽兰，是这个街面上有名的“泼妇”，仗着父亲哥哥有点小权小钱，在林家是吆五喝六、作威作福的，还经常跟高泽的外公外婆吵架干仗，总是挑动林家的兄弟妯娌之间的矛盾是非，跟外人特别是街坊邻居就更不用说了，好像她家的左邻右舍、家前屋后的邻居就没有她没干过仗的。

    三舅林佩信也是窝窝囊囊，随她闹腾，把大家都给得罪了。林佩信也没有办法，他在镇子里当个小小的官，那都是于家丈人大舅子托了关系花了钱给他谋来的，他怎么敢得罪。许多时候，在于丽兰跟别人吵闹之后，都是林佩信偷偷的带着林羽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去，别人看他们父女诚恳的样子，倒也通情达理，不再计较。

    林飞是肯定不会去的，他总认为他妈妈是对的，是多么的了不起，是他学习的榜样，你说，妈妈是这个德性，还一心学妈妈的儿子能好得了吗？不过于丽兰对林飞兄妹倒是非常的疼爱甚至是溺爱，儿子学她、像她，倒还让她高兴、兴奋不已，对林飞是更加的放纵了，这不，林飞小小的年纪就成了“阴谋家”，学会了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假祸于人了，所以林飞母女在于家是不受人待见的，大家也都不喜欢她们俩。

    爷爷奶奶自然对林飞也是没多少的疼爱，这个孙子太让人操心了，长大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林振青也是时常的在为他担心，总是时不时的提醒不太好意思见他的三儿子林佩信，要教育好林飞，别让他越走越远。一提到儿子，林佩信就唉声叹气，痛心疾首，总说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林家的祖宗，都怪自己娶这么个老婆，没教育好儿子，接下来就是哭鼻子抹眼泪的，弄得林老爷子是打也不好骂也不好，实在没办法，只好让他滚蛋。

    这会，林飞见高泽又成了桌上的中心人物，大家也都夸他称赞他，林飞不平衡了，嫉妒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高泽，你得意洋洋个什么呀，你看你，有点教养吗？一看就是乡下人，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是吧？”那语气、那神情、那眼神，简直就是于丽兰的翻板，全是蔑视、轻视、藐视，一脸的看不起瞧不上，全然不顾桌上高泽的爸爸妈妈他的姑妈姑父，更别说对高泽喜爱有加的爷爷奶奶和大伯了。

    正在欢天喜地、开开心心的吃饭逗笑高泽的众人顿时就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瞬间，高怀远就拉下了脸，林佩云动了动嘴看了高怀远一眼没说什么，坐在高泽左右的外公外婆还没说什么，大舅林佩学却火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十分恼火的说：“林飞，你怎么说话的，高泽是你什么啊？你眼里还有姑妈姑父吗？还有爷爷奶奶吗？”林飞好像并不怕大伯似的，挭着头顶撞：“高泽就是个乡巴佬，饿死鬼投胎，没吃过好东西，没见过世面，简直丢人！”

    于飞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这句话的严重性和杀伤力，别人还没反应，被顶撞了的林佩学火冒三丈，又拍了桌子：“你这孩子，说的是人话吗？饭都塞不住你的嘴，不吃就给滚蛋！“林老爷子也有些生气，用筷子指着林飞，一付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小飞啊，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你啊，好的不学，尽学些龌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唉，我们林家还没有哪个孩子像你这样不成器的，老三啊，唉！”连着叹了两声，显然是被林飞气大了，又恼怒三儿子的不争气。

    奶奶华素英只能出来打圆场：“小飞，还有你们几个，吃完了，到边上站着去，一会儿我再收拾你，怀远、佩云，吃饭，吃饭，小飞还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嘛，回头我收拾他，小泽，来，外婆再给你夹块菜，来，吃，吃！”桌上的小孩除了高泽基本上都吃完了，听了华素英的话也没敢走，一个个站在桌旁，看着高泽和几个大人接着吃饭。

    作为事情的主角高泽却好像没有听见林飞的话一样，依然是坚持享用着他眼中的饕餮盛宴，对付了盘里最后的一个水晶虾球，他才放下筷子，毫不在乎的用袖子抹了抹满是油渍的小嘴，走到被赶到桌边站着的林飞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慢慢的说：“对，我是乡巴佬，没吃过好东西，没见过世面，可是，你用的脑子好好的想一想，就凭你，你哪点比我强，你有吗？你只是有个比你更强的妈而已，哈哈，哈哈！”

    高泽的话好险没吓着在座的外公外婆、大舅和爸爸妈妈，这小子，可以啊，能说出这么有力的话来，几个大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都没有说什么。林飞被高泽一阵抢白，想想高泽的话，他也确实没什么东西在高泽面前显摆的，他也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依然是一付县里第一镇的人特有的那种劲头，说话投足间，透着一股的不屑与无谓。

    高泽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镇住了场子，那种阴险的“坏笑”的表情又回到了小脸上，自信满满却又斩钉截铁的说：“林飞，你不要灰心，只要你努力，总会有一天在某个方面会超过我的，只希望不是那些歪门邪道吃喝嫖赌抽方面的，好自为之吧！”高泽的话再次让几个人有点不认识不真实的感觉，这那是一个还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的话，他居然还教训起了林飞，完全一付老师长辈的意思。

    尝过了外婆的美食，又搞定了林飞，高泽这会才想起刚才从二楼拿下来的连环画和那卷郑板桥的书轴，连忙找来了那个袋子，边走边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到了外公身旁，把手里的连环画都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说：“外公，大舅，我刚才吃饭前从楼上拿了一些没人看的小人书，我很喜欢看，能给我吗？”林震青和林佩学一看是小人书，也就没在意，挥挥手没二话都送给了深受他们喜爱的高泽，却不知道多年后，这些连环画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见高泽轻而易举的从家里得到了他们平常最爱的小人书，站在一旁的几个林家的孩子脸上都是惋惜和不舍，这些小人书都是林老爷子和林家老大、老二或买或淘或换弄来的，也算是满足了小孩子的阅读好奇心，林家的孩子们在林佩学的监督指导下也都利用业余时间看过了好几遍，只是不让他们在上学的时候沉迷其中或者拿出去炫耀。二姨林佩芝的儿子金诚和三姨林佩凤儿子王宇、女儿王萃也都是一脸的羡慕和嫉妒，他们也是想那些小人书有些日子了，可就是没能要到手。

    最不忿的就是林飞了，他好几次跟爷爷讨要过一两本小人书，想要在他的那些“小弟”们面前显摆、炫耀，都被爷爷严厉的拒绝了，现在见高泽不费吹灰之力的一下子拿走这么多的小人书，怎么不让他气极败坏，凭什么呀，凭他长得可爱，凭他会讨好人，凭他记性好、凭他知道的东西多，他才不管呢，那是他的东西不能便宜了高泽。“那些都是我们的东西，凭什么给高泽呀？不能给他。”林飞有些歇斯底里的冲着爷爷和大伯喊叫着，把他心里对高泽的羡慕、嫉妒，还有恨都发泄在了这一声的呐喊中，向爷爷和大伯表达着自己强烈的不满，抱怨他们的不公平。

    大家都冷冷的望着林飞，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高泽更是当他不存在一样，又拿起那幅书轴说：“爷爷，大舅，我看那间房里还挂了一幅书轴，觉得那上面的字写得非常不错，就给摘下来了，想要拿回去学着临摹临摹，能给我吗？”林老爷子却没接高泽的话茬，看了高泽一眼说：“小泽啊，刚才听你爸说，你的字是越发的大有长进了，现在也吃饱喝足了，能不能给外公展示一下啊？”

    “好啊，反正我今天还没练字呢，就当练字给外公和大舅写几个看看！”说着，头前带路，径直轻车熟路的往外公的书房走去。[www.kanShu.com]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