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面百：环形世界 第十一章。冰霜战役（上）

(88106 www.88106.info)    第十一章。冰霜战役

    寒冷，和火热是一对反义词。然而二者却都能将人以及动物折磨得死去活来。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一样的。

    【冻土】的寒冷远不及【冰原】，然而身处【冻土】的人却依旧觉得这里的寒冷强烈得难以忍受。

    凛冽的风好似一把把锐利的小刀，在天空中呼啸而过，割裂所及之处人的皮肤、木屋的墙壁，嘶吼着、奸笑着，好像作恶是种至高的快乐。

    厚厚的积雪反射着微光，同时将人们的脚吞噬，阻挠着他们前进的步伐。

    巍峨雄壮的山蜿蜒起伏，不时地抖擞身上的积雪，任它们滚落，一口吃掉地上的万千生命。

    自然在不断威胁着人的生存，但倘若只是这样还好。

    为什么人自己也要自相残杀呢？

    因为他们是人。

    魔爪群疯狂地挥舞着他们的锐爪，任其撕裂御警们的喉咙，鲜血不断地喷溅，染红地上的雪，融化房檐上的冰。御警们大声叫着，用他们的金属盾牌推开汹涌袭来的魔爪，用他们的刀抵住对方的锐爪。

    人群所至，白色慢慢变红，冰冷慢慢变热。但最终，剩下的却还是纯粹的冰冷。

    ***

    “为什么要打仗，这样做有什么好的？”格鲁姆•奇身着一袭亮白色长袍，边走边说。

    “占土地，争物资。”牛君腰挎长刀，半是下意识地回应。

    “和大量的人命相比那些东西算是什么啊，只因为这种理由就••••••”格鲁姆对牛君的答案表示不能接受。

    “要是五罡也这么想就好了。”牛之子仍旧拿着他的漆黑色木棍，以及那柄精致的御警白钢小刀。

    “如果你家隔壁常年囤着牛角和铁块，而只有几个软弱又讨厌的小个子看管，你会怎么做？”面百没拿任何武器，只在上身套上了一件金属铠。

    “这比喻不恰当吧，你管咱们叫‘软弱又讨厌的小个子’？”牛君质疑道。

    “在五罡看来，就是这样的吧。”面百一脸不屑。

    面百、牛君、牛之子和格鲁姆•奇你一言我一语，走在最前面的雷强却始终未发一语，只是背着那近吨级沉重的巨剑轻松地迈着步子。每隔数千米，便有一支【五罡讨伐团】的小队正以同样的方式前进着，他们从【御警总部】出发，向着【冻土】大步迈进。

    越是前进，气温便越是低，但御警的新兵们却毫无退却之意。

    因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对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一无所知。

    同时，也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

    而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有上天才能做得出判断。

    ***

    眼前的人，不，应该说是【魔爪】，多得出乎我的意料。

    他们每一个的头发看上去都像是蓬蓬的杂草，充满了混乱与不羁。健壮胳膊终端的手上长着三根尖尖的指头，它们不断地用力活动，发出“咔吱咔吱”的骨头相错的声音，似乎是在为了撕碎敌人而做着准备。魔爪们的双眼中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被人抽干了灵魂，落得一具傀儡般的身子，只为了命令而活。

    也许有人看到他们僵尸般的样子会感到同情，看到这庞大的敌军的阵势会感到恐惧。或许我的刀客中也不乏这样情感丰富的人，但对于我来说，他们只是个毫无特别的存在罢了。

    【冻土】的寒风凛冽，几如小刀般锐利，割裂人的肌肤。

    但寒冷算是什么，疼痛又算是什么，它不过是我们的脑子所产生的某种信号罢了。既然如此简单，那么人们为何无法去承受它们呢？因为他们感受到的疼痛太少了，他们的内心软弱的就像是我最讨厌的油腻的奶制品，粘粘滑滑的。

    魔爪是敌人，它们威胁到了我们的人。因此不管它们究竟是怎样的家伙，我的任务就是砍掉他们，保证【人区】的安全。我的刀客们应该抱持着和我一样的态度去面对他们，这才是强者该有的正确而理智的想法。

    我不由得想起雷强，他那铁面般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样就有点过了吧。”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刀哥，他们仍然没有动作。”小瑰的声音从我的左耳灌了进来。

    “这支队伍似乎是【五罡】的备用军队，他们的前锋正在和御警的【冻土】驻守军在【大要塞】交战。”阿卡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到。

    “备用？”我操着自然而来的毫无压力的语气说，“御警还真是丝毫不被看得起啊。简要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

    “可是刀哥••••••”阿卡似乎不理解我的意思。

    “我们眼前的军队虽然尚未造成威胁，但他们终将会的。”

    “但【大要塞】那边似乎情况很不妙••••••”

    “如果我们去支援御警驻军，那么这里的所谓‘备用军’，不也是会到那边去支援那里的敌人的吗？”

    “您的意思是••••••”

    “有什么敌人在眼前，就先解决了他们。”

    “我明白了！”阿卡充满气势地回答后，便匆匆地归队了。

    “刀哥，敌人在我们的脚下屯兵，现在••••••”

    我抽出揣在裤兜里的双手，看了一眼小瑰：“开战。”

    我一跃跳下覆满冰霜的崖壁，风冲击着我的眼睛，我却仿佛没感觉似的，目光紧紧锁住下方茫茫的那片魔爪。

    我听到上方的刀客们正在小瑰的指示下列队沿大路下山，他们或许在看到我跃下山崖时吓了一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不要紧，我能强烈地感觉到，这第一战，是我们胜了。

    我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风的冲力也愈加强劲。

    我闭上眼，感受着自己和万物。

    是时候拔刀了。

    “嗖！”的一声，我攥紧了它的柄，将其猛然抽出。刀鞘中迸发的，强于这冰山间呼啸的数倍的飓风将我的手腕刮得生疼。我的后背在鞘间激烈的空气对撞中猛地抖动起来，它似乎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这里离它的家乡很近了。

    我腰间的两把刀也在鞘中跃跃欲试，但是此刻它们不能给我任何帮助。

    我能倚靠的，唯有我手上的它。

    “哈！”我奋力扭动身体，让自己垂直下落。

    手上的它轰轰地叫嚣着，我不得不让自己的力量凌驾在它之上。

    “呵！”我挥动右臂，让它在身上释放出一股惊人的寒气。

    那气流从我脚下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立即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

    “嗤嗤咔咔••••••”从地下长出冰来，从我脚下长出冰来，从魔爪身上长出冰来。

    “咚！”我右手转刀入鞘，左手配合单膝跪地。

    在漫漫的魔爪们头顶两三米的地方，我刀哥一个人，站在巨大的冰上，双手握住了腰间的两把刀柄。

    “你们好，我是御警侦查员4044，奉总长之命特来将你们••••••”我顿了一顿，想起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干掉。”

    见他们没有回应，我便毫不迟疑地抽出【提额】和【考核】，跃进魔爪群中一顿疯砍。鲜红的血随着寒风飞舞，我头一次对自己发出了质疑：为什么要保护一群人，就不得不伤害另一群人呢？

    即便这样，我也仍旧没有停手，直到魔爪们像花卷一般将我层层包裹，我脑中的疑惑才随之烟消云散。那感觉就好像是漫漫的水面将好不容易露出来的尖石再次吞没了一样。

    ***

    前方是了一个村落，皑皑的白雪将零散的木屋顶紧紧压住，地上胡乱地分布着些脚印，已经暗淡了的血像是墨迹般被抹在墙壁上、地面上。

    一副缩小版的【卡洛尔】景象就这样赤裸地展露在我眼前。

    然而与那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尸体，一具也没有。

    “你还记得【卡洛尔城东超级食品市场】吗？”我的双眼没有离开村子。

    “什么意思？”牛君的迟钝依然如旧。

    “那里整洁得就好像没人来过，结果呢？”

    牛君似乎突然惊觉：“因为敌人就驻扎在那里。”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雷强。

    他递给我一个“我明白”的眼神，伸手去抓自己的巨剑的柄。

    身后的牛之子也微微攥紧了漆黑木棍，格鲁姆则扎稳了脚步。

    “左侧的针叶林很小，那里如果埋有人手最多也不过百人，村子的规模不大，可视范围内约有十几栋屋子，看不见敌人，他们最有可能藏在屋子里。”我冷静地分析道。

    “敌人为什么要埋伏在这里？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从这儿过来？”格鲁姆问道。

    “理论上来说，从【冰原】到【冻土】需要经过【大要塞】。”雷强说，“但我们在那里有着数量庞大的守军驻扎，因此敌人很可能会派遣小股的侦察队在其它地方摸索，眼前的或许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所以呢？我们现在把他们拿下？”

    “毫无疑问。”牛君说。

    “牛君和牛之子从正面冲下去，格鲁姆站在原地掩护，”雷强作出指示，“面百去左侧的林子侦查，我从右路的散屋群包抄。”

    我们默默地盯着雷强••••••

    “行动！”

    一声令下，我飞也似的一头扎进了那片针叶林中。余光里格鲁姆所射出的一束金光直直击穿了一间木屋，我不由得想，他一个人或许就能解决掉这帮“魔爪侦查小队”。

    树上也积着雪，干干的冷空气拍打着我的脸。我一边奔跑，一边从口中喷出一片片白雾。草草地看起来，林子里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我左右穿行在高耸的松树（大概吧）之间，偶尔会有树梢上的雪掉落下来，激起我一阵寒颤。

    林子里没有人，魔爪们要么在木屋里面待命，要么压根就没在这里埋伏。

    我快速确认了形式，准备迂回着进入村落。

    紧接着，清晰的兵刃相交的声音便在村落里响起。隔着层叠的树木，牛君他们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起手来。

    “啊，果然有敌人躲在了屋子里面！”我一个蹬步从林子中窜了出来。

    但很快我便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魔爪，从木屋中叫嚣着冲出来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斧子、锄头、棍子、菜刀••••••），男女老少各不相同，但都毫无疑问地缺乏实战经验。他们大叫，盲目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眼里充满了混乱和惊恐。人们向着从坡上冲下来的牛君和牛之子发起了近乎于疯狂的攻击，但相对的，那两个“进攻者”却来不及解释，只得勉强抵挡。

    “喂！”我大叫，但声音完全被人们的怒号所遮盖。

    “搞错了，那都是当地的村民吧，这下可怎么办，他们把我们当成五罡的人了。”

    我压制住跑上前去拉住他们的冲动，在手上积聚起纯白色的能量••••••

    只能用这招暂时让他们停下。

    “冲波••••••”

    “哦！”猛然间一股强烈的电流席卷了我的全身，“雷强！”

    我猛然扭头，看到那面容如铁的光头男人正跨着方步向人群走来。

    村民们似乎也被那麻痹感所震慑得难以动弹，他们停下了对牛君二人的进攻，转身冲向雷强。忽然间我有种看到了黑老大统治愚民的错觉。

    “我们是御警的【五罡讨伐团】，不是你们的敌人，请丢下手中的武器。”雷强操着口官腔一本正经地叙述着。

    人群则仍旧瞪着惊恐的双眼一动不动。

    “五罡的手下都是那些长着三根手指的家伙，我们也是擅自以为这里埋伏着他们的人才进攻的，对于这点我向你们表示道歉。”雷强向人群出示了他的御警终端机后向前深深鞠了一躬。

    这时人群中才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啊！御警你们••••••”一个中年女人扒开了前排的人走向雷强，她紧绷的表情似乎就要崩溃了，“终于来了！”

    “您请不要着急，”雷强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向着女人行了一个礼（为什么没人教我们御警的行礼方式？），“大批的御警正在赶来，请问管事的是哪位？我们需要详细了解这里的情况。”

    “好的，好的，”女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家夫是这里的村长，但是现在他不在了，我暂时算是个••••••管事的，长官请跟我来。”

    女人转身向着众人挥了挥手，好像在叫他们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而去不要跟来。

    “这里被五罡袭击了？”我按捺不住，抢先向女人发问道。

    她点点头，不发一语地带着我们向针叶林的反方向走去。

    “那为什么这些村民还能好端端地躲在屋子里驻防？你们是在五罡的第一次袭击中幸存下来的？怎么做到的，据我所知他们可不会对无辜的人手下留情。”我心中的疑问好似漫漫潮水。

    “是的，”女人的声音近乎于细不可闻，“他们只是胡乱地扫荡了一下村子，家夫带领我和一部分村民躲进了林子里才因此得救。”

    “胡乱？”我感到难以认同，但却暂且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她没有理由对身处同一国的我们说谎。

    “你们先过去，我到林子里面方便一下。”雷强突然说。

    “啊？”牛君似乎不能理解，“在这种时候你居然说要去厕所，搞笑呢吧！”

    我冲雷强点点头，心里有些想笑。看来再怎么强悍的家伙也脱离不了身为人类的最基本需求。

    目送雷强匆匆地跑进了林子，我们随着女人继续前行。

    从远处望过来，村子也不过是几百步便能横穿的大小，然而一旦你身处其中，就会觉得它宽阔得出奇。

    村子里还留下了些战争（或者说屠杀）的痕迹：暗红色的飞溅而成的血迹在覆满雪的地面上斑斑驳驳，房顶上的积雪映着白日的光辉闪闪发亮。我以前从未见到过如此的景象，不由得因此有种莫名的感慨。

    待雷强归来后（他真的很慢），我们跟着村长夫人走进了一个外表颇为朴实的木房子，每当有一个人踩在它的地板上，都会随之产生一阵“吱嘎”的声响。

    “请坐吧，”女人毕恭毕敬地向着我们（主要是雷强）示意座位，她自己则是很狼狈地抢占了一个最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了。

    我抬起头四处张望，这间屋子让我想起了砂石谷的刀客聚集地。只是我所喘息着的那股冰冷干涩的空气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或许万事万物都是这样，既相似而又不同。

    “那么，”雷强开口了，“能否请你给我们详细解释一下，前些日子在这里发生的事，如果你知道其他方，亦或是任何有关五罡军队的消息，也请不吝告知。”

    “嗯，好的，”她仓促地回答道，“三天前，村子里来了一队大概三十人左右的，如你们所说长着三根手指，每一个都很相似的家伙。他们二话不说便开始对大家伙进行攻击，没有任何预兆。我们开始十分惊慌，但也遵循着本能进行了拼命抵抗。然而那些家伙受过良好的训练，每一个都能轻松对付我们的好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魔爪是非常厉害的。”牛之子应和道。

    “是的，”女人瞟了牛之子一眼，似乎是在揣摩他话中的含义，“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包括我的丈夫••••••”

    “我很抱歉。”雷强面不改色地表达出同情之意。

    女人似乎流下了眼泪，但她很快便继续开口：“然后它们就离开了，不是一起走的，而是在原地里四下分散。”

    “什么意思？”我感到不解，“你是说魔爪们毫无缘由地停止了对村民的攻击，然后在原地解散了？”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的确如此。”女人颇为肯定地回答。

    我陷入了沉思：如果她是在说谎，那么就不该编造这么容易令人怀疑的内容，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魔爪的行为又是为什么呢？

    “这些魔爪，有没有领队的？”雷强如此问道。

    “没有，就算有我也没看到。”

    “然后呢？他们解散以后又怎么样了？”我追问。

    “之后我们就迅速集结起来，将能用的武器分发，躲在屋子里面做好抵御下一次袭击的准备。”

    “嗯••••••”我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么做或许是一个选择没错，”格鲁姆突然说道，“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打得过魔爪队伍吧？难道正常的反应不该是率领大家逃离这里，去寻找御警的庇护吗？”

    “这也不难理解，”雷强说，“逃离的风险也很大，况且这么偏远的地方，想要抵达御警驻地并不容易。”

    “啥？你刚才还说【大要塞】就在附近吧。”牛君反驳道。

    “我并没有说很近，只是说在这一个地带。”

    “哈？”牛君似乎不能理解。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一边对雷强袒护村长夫人感到不解，一边理智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那些被五罡杀掉的村民的尸体，到哪里去了？”

    “啊？”女人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感叹。

    “如果是三天前死掉的，你们不可能在布防的同时处理掉他们吧？”

    “那些尸体散发出很强烈的味道，我们十分努力地将他们埋进了林子里。”

    “你说谎，”我突然感觉一切明了了，“如果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一般不会选择进入林子的深处，而我刚才在林子里面穿行时，压根没有见到有近期填埋的痕迹。”

    “••••••”女人突然默不吭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为什么要说谎？我们是御警，到这里是为了帮助你们。”

    “我们？”女人的眼神不一样了，“你以为我们是谁？”

    “啊？”

    “都给我上！”她突然大叫，牛君、格鲁姆、牛之子和我同时跃起，做好了战斗准备。空气中弥漫着恶意和欺骗。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女人惊慌失措了。

    与之相对的，雷强从容不迫地看向了他的队员（也就是我们）：“你们以为五罡的人只有魔爪，对吗？”

    我一时间没能听懂他的意思。

    “村长夫人”也是一副被惊呆的表情。

    “面对普通的人，就放松了警惕，擅自将他们认作自己人。”

    “你是说••••••”

    “嗯，”雷强摆出一副看破了一切的样子，“这个女人，以及她所谓的村民，恐怕都是和五罡一伙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四个异口同声。

    “你们都发现了，她的话全是胡扯的：没有尸体的屠杀、过于草率的决策••••••”

    “等一等，”我恍然大悟，“你是在她说这些之前就发现了对吧！你说去厕所其实是••••••”

    “嗯，把她的手下全都解决了。”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雷强。

    他就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似的，不急不慢地再次开口：“这栋房子是唯一一个易于形成包围攻势的，她带我们到这里毫无疑问是为了歼灭我们。而在这之前，她为什么要轰散其他人呢？“

    我觉得雷强只是在现找理由，他看破真相全凭的是个人直觉，或者说是对“人”本身的判断。

    “居然！”就像是被人遗忘了的角色再次出现般地，女人大叫着从腰间也不是哪儿抽出一柄小刀，飞身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叮”的一声，一束急速的金光将她手中的武器击落了。

    “你个臭婊子，”牛君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臂，将她“呼”地扔了出去。（真是绝了）

    “哐嚓！”她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然后无力地滑落下来。

    “绑了，”雷强看都不看她一眼，“准备扎营。”

    我不由得惊异于这不同寻常到极致的古怪发展。

    ***

    篝火在眼前燃烧，但被火焰照亮并且烘热的，也只有紧靠着它的那一小块空间。我的双耳、后背，依然在四处乱窜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冷，太冷了。”我一边将双手手心靠近篝火，一边尽力将自己攒成一团。

    夜空中没有星辰点缀，周围是浑然的漆黑一片。

    “所以呢？”牛君嘬了一口自己那粗壮的手指，“还有没有了？”

    “没了”，格鲁姆翻着小包，“那是今天的最后一块。”

    “什么叫今天的！有就是有，给老子拿出来吃。”

    “老爸，”牛之子用牛君的长刀挑了挑火堆里的柴，“咱们的食物不多，得按计划来吃。”

    火堆“噼噼啪啪”地烧着，蹦出的点点火星像是小精灵般悦动不已。

    雷强在大木屋里审讯着那个看似是带头的女人，我们则被他轰出来呆在雪地里。

    仅凭我们五个人便如此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埋伏有五罡手下的村子（大概吧），看起来拿下这场战争会比想象中容易得多，我不由得如此想到。

    ***

    刀哥擦拭着刀刃，那认真到极致的神情让人误以为他是在研究些微小的零件。

    小瑰在刀客群中跑来跑去，不时急切地叫喊着什么，亦或是向不同的人递去什么。

    阿卡则与另几名刀客围坐一圈，指点着手中的图纸，忙叨叨地议论不息。

    大多数人则面带笑容，四处走动，吃吃喝喝。

    第一天，刀客团队在不消耗一人的情况下击溃了五罡的魔爪军团。

    远远望去，原本那片密密麻麻的魔爪群已成为一片由寒冰所构成的“刀锋之林”。

    ***

    阿卡和刀客们匍匐在雪山山顶，鹅毛大雪在呼啸的风中飘荡。

    “这个数量，简直吓人••••••”一个年轻的刀客吸了吸被冻麻的鼻子，说道。

    时值正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就好像寒冷有属于它的形体，遍布在整个【冻土】上。刀客的侦查小队沿着山形排成一长列，在【大要塞】的一边静静观察着。山脚下此时没有正在进行的打斗，有的只是昨日亦或是加上更久之前的战斗的痕迹：四处散落的尸体、在白雪中若隐若现的血迹、没有回收掉的甲胄和武器••••••

    【大要塞】是连接【冰原】与【冻土】的隘口，两边都是高耸的雪山和冰川（在【冻土】大多是雪山，【冰原】则多为冰川，将这两个地方分割开来的依据便是这一点），因此在层层山脉包裹正中的那一片巨大的空地，就成为了出入两地的必经之路，御警和五罡的正面交锋即发生于此。

    “是的，他们的人确实比昨天那边的多多了。”阿卡回忆着刚刚结束的那一仗，应和道，“然而如果是刀哥在，应该问题不大，我觉得五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那么要不要去和御警的主力汇合？”

    “刀哥没有说要去，我们今天就先撤退吧。留下基的小队在这里扎营，葛路的小队到另一边的山上去，其余人跟我回去。”阿卡举起手一挥，刀客们便立即行动起来。

    赶紧打赢这场战斗，回去以后就能••••••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地，阿卡握紧了刀柄。

    ***

    搞什么啊！面百在心中大叫，这样子也叫做打仗吗？

    在【大要塞】不远处的小村子里，面百和他同队的伙伴牛之子正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而且据他们所知，方圆数里之内应该没有认识的人了。

    “所以说，找够了？”面百像是讽刺般的，问了这么一句。

    “差不多吧，”牛之子露出苦笑，“应该说这里似乎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得等老爸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些什么。”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百无聊赖的弃子啊。”

    面百和牛之子接受到了雷强“驻守这里，寻找关于五罡线索”的命令，而其他三人则结成小组外出勘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面百很不喜欢这样的分配。（应该说在各种意义上来说？）对他而言，直接面对敌人要比在背后琢磨他们有意思得多，虽然这两方面他同样擅长。

    得干点实事才行，面百心想。

    “你看啊，”面百说，“五罡整到那么一堆看起来像我们的人埋伏在这里，应该不是为了针对我们吧？”

    “啊，”牛之子似乎理解了几秒钟，“你说的是，因为他们不应该知道我们会来前线，至少不知道【五罡讨伐团】这件事。”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是为了解决御警的侦查小队或是其他什么游击组织的，算是五罡的一个前哨站吧。”

    “可以这么说，毕竟这里的埋伏看起来还挺费劲，应该是用了不少功夫准备的吧。”

    “那么相应的，这里应该会有和上级，或是什么指挥层面的人联系的手段才对吧。作为一个哨岗，怎么可能自己独立地存在呢？”

    “你的意思是••••••”牛之子恍然大悟。

    “对，”面百自信地笑了，“我们能从这里，摸到五罡的老巢去。”

    ***

    牛君不断地用手拨开眼前参差交错的树枝，枝上的积雪不时会落进他的眼睛里，害得他拼命挤眼。脚下厚厚的积雪严重拖慢了他和同伴前进的步伐。

    “跟你讲，把面百这小子和那帮五罡的手下放在一起，绝对会闹出乱子。老子可不是胡诌，他和铲鼻野牛单独在一起都没有好事。”

    “所以还让牛之子和他在一起啊。”走在最前面的雷强没有吭声，格鲁姆却代替他回答了。

    牛君虽然还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好好好，小牛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就是内心太纯了，说不准会让那小子给蒙了。”

    “哈哈哈，不会的吧，应该是你多心了。驻守而已，能出什么事啊。”格鲁姆以某种很轻松自然的语气说道，“说起来，还是我们这边情况比较严峻，你看。”

    顺着格鲁姆的视线看去，牛君不由得感受到了震撼。

    原来不知觉间，三人已经穿过了森林，飘舞的鹅毛大雪、巍峨的，反差相接的雪山和冰川、巨大的盆地和震撼人心的大军驻地就这样突兀地同时展现在他们眼前。

    “哦靠。”牛君感叹。

    雷强转过头，看向牛君和格鲁姆，他的身上很快便落了不少晶莹的雪花：“咱们今天出来的真正目的，你们明白吗？”

    二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面百和格鲁姆都是能进行远程攻击的人，因此把他们分开，面百的头脑灵光但和牛君一样过于热血，因此也要分开。留下的毫无疑问是要守住我们拿下的第一个敌方驻点，更何况还有五罡的活人质在手，而和我出来的你们有两个任务，”雷强顿了顿以示强调，“摸清【大要塞】及其附近的地形，顺便清扫过程中遭遇的敌人。”

    “听你的语气，三个人说解决就解决不清楚数量的敌军好像还很容易？”牛君讽刺道。

    “不太容易，所以我带你们两个出来了。”

    闻言，即便清楚是这为了鼓舞士气而说的假话，格鲁姆和牛君还是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他们不知道雷强所强调的在“我”字，而不是“你们”。

    ***

    “告诉我们，你知道些什么？五罡的基地在哪里，有些什么配置，我是说••••••“

    “我们想知道一切你所知道的关于五罡的事。”见面百抓不清问题的要点，牛之子打断他说。

    女人抬起头和牛之子视线相对，她的脸上布满因被殴打而产生的淤青和血迹。

    “天••••••”面百一脸惊讶，“这估计是队长大哥搞的？”

    “我知道的都说了。”女人的嗓音很嘶哑，听起来像是脱水带来的干涩。

    “我去给她拿杯水喝。”面百看了看牛之子，转身欲出。

    “嘿，”牛之子拉住面百的右臂，“她可是敌人，她是五罡的人，我们应该先听听她的情报，然后••••••”

    “我知道，但她首先是人。”面百的瞳孔中似乎燃起了愤怒的火苗，但很快便熄灭了，他紧接着扬起一边的嘴角，“而且我觉得这样她说起情报来更容易。”

    牛之子无话可说，只得目送面百“乓”的一声将门狠狠地摔上。

    “很好，那么我想知道你和我们的队长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再重复一遍。”女人摇头晃脑，似乎已经神志不清。

    “因为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事，而且我们认为，你知道如何联系到你们的上级。”

    “联系我们的上级？”她无力地笑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们还不傻，你们的前哨站怎么可能••••••”

    “这不是前哨站••••••”她似乎是咧开嘴笑了，却带些伤感，“这里是出口。”

    “你说什么？”牛之子皱起眉头。

    “出口，它从冰山那里诞生，你们来的时候说实话我也很害怕，但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必须，必须要除掉你们，因为你们会坏了计划。”

    “嘿！”牛之子抓住女人的肩膀，“你在说什么？你们原本的任务是什么？”

    “我告诉那个光头男人了，我告诉他了！不要再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尖声大叫，就好像是一切都终结了，一切都完蛋了的那种自暴自弃的疯狂尖叫。

    “嘿！”面百猛地推开房门，“发生什么了！”

    “我不知道，”牛之子转过头来，双手仍旧抓着女人的肩膀，“事情有些复杂。”

    “啥？”面百一时间没能理解眼前的状况，“你在做什么，你在对她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

    “轰！”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响声。

    “什么情况！”面百大叫，水从他手中的杯子里溅出来。

    “咔哧•••••咔嚓！”木屋的墙壁因挤压而扭曲变形，接着开始碎裂。

    “出去！”面百拼命地向牛之子挥着手臂，“快！”

    牛之子扯下袖口，用力攥紧双拳。

    “啊啊啊啊！”他的肌肉开始疯长，血管和青筋从皮肤里鼓起来，锐利的尖角从他小臂的肉里刺出来，越来越长、越来越粗。

    “哈！”他奋力挥臂，用那尖角将捆着女人的麻绳挑断。

    面百毫无迟疑地挎住她的腰，飞身一跃，从几近没了原来形状的门中跳了出去。

    木墙不断地碎裂，大地止不住地震颤。

    冷风愈加强劲，连森林也开始发抖。

    “出来了，他就是要我们被它杀死。”女人的双眼里尽是恐惧。

    “你在说什么！”面百将她放下，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死你？”

    “出口，它从冰山诞生，从这里出来。”

    “嘿！”牛之子的脸被崩开的木屑划破了，正流着血，“从刚才开始你就念叨着这些不明所以的鬼话，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是什么意思！”

    “它杀了我们，才能为人所用。”

    面百还没能继续发问，就惊奇地发现脚下的积雪正开始向两边飞散。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他一把推开牛之子和那女人，“有什么在我们脚底下！”

    “嘣！”这犹如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雪村中心的那顶木屋被来自地底深处的一击轰得粉碎。木头的碎屑和被崩开的积雪，混着冷气在空中飞荡、向地面洒落。

    面百、牛之子和五罡手下的女人，都痴痴地盯着那破土而出的，晶莹剔透的东西。

    “水晶柱？”面百叨念道。

    “不••••••”牛之子似乎看得更清晰。

    那东西粗大而有力，它渐渐展开，这才让人看得清楚。

    “是一只手！”

    那在阳光下散着淡淡光芒的巨大拳头松开了手指，“咔吱咔吱”地活动起来，它向上、持续向上伸着，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正在拼尽全力地向外界摸索。

    “不管那是什么，都不会是好东西！”

    “没错，搞掉它！”牛之子大叫，将腰间的白钢小刀向着巨手飞掷出去，自己也飞跃而起，直冲向那鬼怪的东西。

    “哈！”面百的双手散发出炽热而浓烈的白色光芒，像发怒的飞龙般疾驰而出。

    “轰轰轰轰••••••”大地震颤得更加强烈，屋顶的积雪跳动着，不时如细沙般洒落到地上。风声如充满恐惧的哀鸣，穿梭在濒临倒塌的木屋间，穿梭在剧烈颤抖的针叶林间。

    “嘣！”又一只拳头击碎了地表，冲进寒冷的空气中。

    “哈！”牛之子用他的兽人绝技【户牛角】猛击巨手，但那超乎想象的剧烈碰撞让他的双臂被震到几近没有了感觉。

    “轰！”【冲波能量】紧跟脚步，在【户牛角】的击点炸开了花。

    “好的！”牛之子翻身落地，兴奋得大叫。

    巨手似乎有自己的感觉，它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

    “没有炸碎，连裂痕都没有！”面百有些慌张，他瞪大了眼睛，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

    “那是什么材质的，为什么那么坚硬！”牛之子向植物一般瘫坐在一旁的女人大喊。

    “冰，只是纯粹的冰而已。”

    “不可能，【冲波能量】连砂石谷的硬石都能击碎！”

    “当！”

    “啊！”

    “喔！”

    一阵剧烈的冲击让两位战士都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出来了！”

    那冰手按住了地面，颤动着，似乎在暗暗发力。

    “哗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积雪崩散开来，木屋也被扯开。

    脑袋、脖子、肩膀、胸膛、腹部、腰椎、双腿、双脚••••••

    一尊比兽人巨大、比壮士魁梧、比冰山晶莹的巨像就这样站在一片村落的废墟上，俯视着面百和其他两人。

    巨像的脑袋很小，头顶长着一根长长的不知何用的后摆。它的双肩、手臂、腹部和腰都被层层叠叠的寒冰铠甲覆盖，如果稍微观察得仔细些就能发现，那些甲胄是大大小小的没有鼻子和嘴的人脸形状。

    “这就是他——五罡之一【冰】的本尊。”女人像是信徒一般虔诚地跪在地上，向巨像深深屈拜。

    ***

    我还没有傻到看不清眼前的状况：连【冲波能量】都打不坏的巨大冰人、已经犯病了的五罡走狗、被冰人弄得比原来更惨不忍睹的雪村••••••

    哇！该怎么办啊？

    因为那东西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所以地面已经不再像发狂的野兽那样没完没了地乱动了。我慢慢站起来，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那个大家伙。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根据那疯女人“杀杀杀”的叨念推断，它对我和牛之子而言绝不是好玩意儿，何况，我们根本就打不过它。（没错，这毫无疑问）

    “我说，怎么整？”牛之子居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哪知道••••••”我只能这么回答。

    “队长叫我们守住这里，管好人质。”

    “是啊，我知道，开始还以为这任务超级简单呢。”我不由自主就开始啰嗦了，“但是他没提过什么寒冰巨人，也没说让我们和村子、人质一起去死。”

    “如果那女人所言属实，那么队长应该知道它的出现才对。”

    牛之子的话让我恍然大悟，既然雷强知道，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呆在这里？

    “也许他觉得我们俩解决掉这家伙足够了？”

    “我觉得不够啊••••••”

    “先试一下！不行再溜！”语毕，我狠狠地瞪动脚步，直冲巨像而去。

    “喂！”我听见他喊我，却没有理睬。（谁会在开始进攻后听人劝阻啊！）

    巨像站在那里，就好像是没人按动它的开关似的，一动不动。我管他的，这种好时机怎么能错过！我尽全力跳起来，却只能勉强够到它的腹部。

    “呀！”我挥出左拳，力道之大足够让一个猛男彻底昏厥。

    “当！”

    “啊！”就好像是打到了一面铁墙上，我的拳头被急速的摩擦蹭得像是烧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呀！”我咬紧牙关，眼看身体就要落地，我猛地在空中打了个飞旋，一击飞踢蹬在他的小腿肚上。

    “当！”

    “哦！”感觉像是踢在了石柱上，一阵剧痛从腿上窜过来。

    “哗啦！”我没时间调整姿势，只得随惯性摔进雪地里，冰凉的触感从我裸露的肌肤出侵入，席卷全身。

    巨像仍旧不动，真是万幸。

    我抬头看向牛之子，他也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没动。

    也就是说他看见了我的尝试，认识到打伤这坨人形冰块是不可能的，所以不想做无用功了？好吧，这也算是聪明。

    诶？

    我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视线还不太清晰，但我能隐约看见，有哪里不对劲。

    牛之子的腿，姿势有点诡异：兽人向来站得笔直，可他为什么此时有点打罗圈？

    “喂！怎么回事？“

    他没回应。

    我站起来，向那边走。

    然后我看见，他的胸口处差了一只尖角••••••不，一支尖刺。

    那只尖刺上留着他的血，鲜红下隐约显现了本来的颜色——深紫。

    “这••••••”

    “哦！”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也插进了我的小腹，某种尖尖的、锋利的东西。

    疼痛，剧烈的、难以忍受却没法叫出声来的疼痛，从穿刺那里沿着我的神经遍及全身，冲向大脑，搅得我思维混乱。

    “谁••••••”

    我低下头，切紧上下两排牙齿，那尖刺上布着我的血，它原本的紫色如毒蛇一般“嘶嘶”地躲在背后叫唤。

    我见过这东西，我在哪里见过••••••我拼命回忆，但是疼痛阻碍了我。

    “这是••••••”

    “嘿。”一声随意的招呼，逼我转过头去。

    顶着古怪肩甲的紫色男人，手上抓了几只尖刺，脸上挂着不屑，似乎是从林子里走出来，正站在我身后。

    “大甲柏镇蟹。”我一时间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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