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闯大清 第021章 夜洲九江（下）

(88106 www.88106.info)    “唉，唉，唉。。。军爷，军爷。。。”钟钱见一大群当兵的追着一群乱民，这时候少爷却被人撞到兵堆里去了，顿时心中大急。眼见着这群大头兵就要拿少爷当个出气筒，钟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跑了上去。袖子里袖着一锭十两的银子，钟钱点头哈腰一把握住那兵头的手，低声下气地道，“这位军爷，您老手下留情。我们家少爷不懂事，碍着军爷办差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算了吧！”

    那兵头在手里握了握，感觉银子不轻。眯着眼睛打量了钟钱一眼，嘿嘿笑道：“嘿嘿，小子还算识像。老奉巡抚大人令捉拿瑞冒闹事的乱党，你们家少爷大晚上的不呆在家里，大街上瞎逛什么？下次再这样，就别怪本军爷把你们统统拿下，送到衙门里问罪了。”

    “是，是，是。小的们不会再有下次了。”钟钱连忙点头称是。他可不敢跟这些不讲理的大头兵多说什么。这年头，兵不如匪，被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兵头本来就对那几个逃掉的乱民没什么兴趣，若非当时迎头遇到了，他才懒得大晚上的跑得满头大汗呢。这瑞冒的乱民，砸了美国人的教堂。虽然派出了个假洋鬼子，狐假虎威的跟巡抚大人大声抗议了几句。也没见后来弄多大的动静。这事过了好几个月了，这些当兵的早不当回事了。

    这事说来也就怪了。前两年，哪回这些洋人不是一有点什么事就大摇大摆地跑到衙门里大肆抗议，点明不把闹事的人正法了，他们就不会罢休。而且偶尔还会开上艘战舰跑到港口上威吓一下朝廷。就算没事的时候，这些洋鬼子也得找出那点事来跟朝廷要点银子，好像不如此就不能显现出他们是洋人似的。

    可这回倒好，不但洋鬼自己都没来，连正式的通告都没有。来的那个假洋鬼子，丢下一句：“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是不会估息这些乱民的。”然后就走了，也不管了。连着几个月也抓了不少人了。江西巡抚也早把这事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当官的都不当回事了，这些当兵的会放在心上？

    拿了银子，兵头也觉得今天追了一头大汉算是没白跑，对道钟钱两人嘿嘿笑了几下，便一挥手道：“走，弟兄们，回去禀告大人。就说乱党跑出城了，完了咱们去喝酒！”

    总算将这群兵大爷弄走了，钟钱这才发现满头满身的都是冷汗，他不由怨责地望一眼钟原，不高兴地道：“我说少爷，您能别没头没脑地乱转吗？您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

    可是钟原却没往这上面想。他独自一个人抱着手发呆。那兵头说瑞昌有乱民闹事，砸了美国人的教堂。这事应该是五月分的事情了。怎么到了现在还在抓人？而且看那兵头儿的样子，好像其实抓人也只是敷衍了事的样子。洋人什么时候在中国地面上这么好说话了？钟原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钟钱已经罗罗嗦嗦地说了一大堆话了。钟原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道：“好啦，也就那么点事。下次我注意就是了！哎呀，这都走半天了，咱找个地方吃东西，好落脚啊！”

    说完也不管钟钱还要念叨些什么，便自己抬腿往面前的客栈走去。这客栈名字很俗，名字“兴隆客栈”。中国人就这样，总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身上。钟原不由笑头摇了摇头，随着迎出来的小二，在里面随意找了张空桌便豪气地点了店里出名的几个菜。

    无论在什么地方，有闲杂人等出没的地方总是收集消息的最佳场所。这家兴隆客栈，倒很跟他的名字相配。晚上来这里吃吃小酒的人还是很多，店小二往来穿梭地，大有忙不过来的意思。

    钟原神情自然地拿起一杯钟钱为他倒的茶，慢慢地喝着，眼睛也毫目的到处扫着。不过他的耳朵倒是在这刻高效地运转起来。他选的位置看似随意而为，但却是个好场所。围绕在钟原桌子四周的就有几个桌穿着普通的汉子。这时候，有一桌人正凑在一块大声说着什么。

    “唉，我说啊。这瑞昌那边闹得事可都好些日子，听说这阵都还在抓人呢？”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一只脚搭在凳子上，撸起一只袖子大声道。

    下首坐了两个长像稍斯文的汉子，一身灰色长衫，有一个脸色有些发黄的汉子带着顶帽子，一听这个话题，顿时来了劲，稍稍把头伸到中间去了点，眼珠子乱转地道：“哥几个知道为什么这些乱民要砸洋鬼子的洋庙吗？”

    “为什么？”其余两人齐声问道，四只眼睛都望向他。

    听此处，钟原也来了兴趣，不经意地将头侧了过去等下那黄脸大汉的原因。见自己的两好朋友都没有自己的消息准确，黄脸汉子顿时得意非常。他也不急着说，自顾自地倒了杯酒，眯了一口，吃了几口菜，这才煞有介事地道：“听说，这些洋人啊不干人事！”

    “怎么不干人事了？”那两名汉子接着被黄脸汉子牵着走。钟原这时真恨不得过去踹丫的几脚。这关子卖的太他吗的令人蛋疼的。他只知道历史是有这么回事，估计是闹得结果不怎么重大，所以书上只是一笔带过了。他还真想知道，这背地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这几个人说的声音很大，瞬时把四周吃酒的人都给吸引过来了。黄脸汉子看着众人的表情，不由更回得意。嘿嘿笑了两下才接着道：“听说洋鬼子的洋庙其实就是抓猪仔的。骗人说他们那边满地都是金子，其实是抓过去修铁路，当猪仔呢。那日子，连猪都不如。这还是有一个被抓去的猪仔趁夜，看守的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之后才知道的。你们说这洋人是不是东西？”

    原来是因为贩卖人口被愤怒的百姓给砸了，怪不得美国人不敢声张出来。听到这里，钟原就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与钟钱匆匆地吃了几起饭，准备去要间房间休息了。这九江好是好，却比不得现代。社会治安一团糟，而且到处都是脏乱不堪的东西，城市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划。

    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一个商人打扮的男人说了一句话。“王兄，何时从美国国来的。怎么这么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

    隐隐得，又传来一个声音道：“唉，别提了。满以为到洋人的地方能够赚大钱。可是没想到呀，这洋人那里正到处闹什么经融危机？美国人那里，你是没看到，一片的没活干的人都排着队到政府设的接济铺子里领粥喝呢。世道变了啊，连鬼子都穷得跟鬼似的了。”

    经济危机？1873年的经济危机？听到这里，钟原像是整个人都被冰冻住了愣在那楼梯口上，抬了一半的脚半天都没落下去。他心里恨呀，以前整天想着怎么才弄一笔横财来，像那些YY小说里的主人公似的，一夜爆富，然后就招兵买马，呼风唤雨的。自己被封闭在浏阳，居然麻木得连这么一个大机会都错失了。

    现在一切都晚了，危机早就爆发了。整个世界都一片萧条，这时候掺进去，还不是只等死的份？看来，这才是为什么美国人没有把瑞昌事件闹大的原因吧。现在整个世界都在忙着把自家后院的火扑灭呢，哪有功夫来管这档子小时呢？

    钟原暗自拍胸顿足了好一阵，大感失策。钟钱见少爷又像着了魔似的杵在那，不知道想些什么，不由急道：“少爷，您又想到什么事了？”

    “钟钱，我让你把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还有当东西的钱都带上，你带了没有？”钟原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带了呢。少爷想要做什么？”钟钱不明所以地答道。

    “还有多少？”钟原急道。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虽然错了最好时机，但是未必就不能趁着现在世界一片混乱，捞点油水。零八年的危机中国不是也鼓吹什么“弯道超车”吗。何况现在，全世界的东西都大尺度跳水降价，所特别是钢失等重工业物资生产过剩。美国的钢铁大王不就是这个时候起家的吗？

    反正自己将来也有用，趁着价钱便宜，买进一批偷存在那里，等到要用的时候正好赶上。钟钱不知道少爷想拿钱做什么，在那里计算了一会儿才道：“最多还有千把两的样子。少爷，您不是说等到了京城才买些好玩的东西吗？”

    这些年可是钟原从懂事起就开始攒的。每年过的年的时候，钟老爷子便会给钟原十几两银子当压岁钱。再有从李氏那里拿来的银子，一年过过去，也得能个几十两。再有一些跟种道远商业上有些关系的商人来串门子，也会给钟钟原带些不怎么名贵的宝石、玉佛之类的东西当礼物。钟原全部都让钟钱趁没人注意当到当铺里去了。这几年攒下来，也让他攒了一千多两银子。

    可是对于现有钟原的需要来说，这千把两银子，跟没有没什么两样？钟哀叹一声，一顿足，愤愤道：“没事，上楼休息了。”

    钟原神色失落地带着钟钱往楼上去。楼下的两人继续说着话。起先说话的人接着说道：“唉，原来是这样！在下今年打算将所有农户的棉花、生丝统一收购之后，再跟洋人谈价钱，好跟洋人压价。却没想到今年来做生意的洋人少之又少，别说压价了，就算价钱比平时降了许多也少人问津。原来是洋那边闹饥慌了呀！幸亏今年还是头年，收到的棉花、生丝还不多，不然，呵呵。。。万幸啊！万幸啊！”

    猛得听到这句话，神情失落的钟原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人说的事情，他好从哪里听说过，却一时若隐若现地想不起来，但又总得这事情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人感叹了一阵，估计是邀那被他称作“王兄”的人坐下了，一声酒杯碰撞的声音响起。钟原站在楼梯上，沉思了一阵，还是抓不住头绪，正打算抬腿走人。此时那“王兄”却又说话了。只听他也叹了一口气道：“雪岩兄倒是混得风声水起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到这九江来？”

    雪岩兄？因为错失了这次经济危机而郁郁不欢的钟原，突然心头一振，眼前似乎顿时豁然开朗起来。雪岩兄？哪个雪岩兄？纵观整个大清王朝，能够在晚清被说成混得风声水起的雪岩，好像也就只有一个吧？这是被“王兄”称之为雪岩兄的人是谁，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钟原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兴奋。已经抬起的脚连落下都不落下了，转身便往下走去。88106 www.88106.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