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节 商议

(88106 www.88106.info)    汴京行台尚书省，都元帅府。

    议事大厅，厅内坐着五人，四男一女。端中坐中堂者，年约五十，典型的金国贵族装扮，正是金国太师，都元帅完颜宗弼。如今的完颜宗弼已无当年彪悍勇猛，身形高大却不再魁梧，清瘦的面容有几分憔悴，然而依然透着那一股横扫千军的气势。左手边上座是一位四十多岁中年男子，赤发红须，气宇轩昂，乃是金国国师，天忍教教主完颜洪烈是也。左手次席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女子鹅蛋脸，柳眉杏目，瑶鼻朱唇，肤若凝脂，发如泼墨，身着传统女真服饰，清新脱俗，犹如画中仙子一般，她便是天忍教火堂堂主，更是金国皇帝的亲妹妹公主完颜雪衣。右手边上座是一名青年男子，年约二十六七，身着白缎长衫，手持一把折扇，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完全一副中原人士模样，此人却是金国尚书左丞完颜亮。右手次席亦是一名青年男子，与完颜亮年龄相仿，亦是仪表堂堂，身着金国官服，乃是兵部尚书完颜雍(3)。

    “启禀都元帅⋯⋯”完颜亮起身朝完颜宗弼行礼道。

    “咳！咳！”完颜宗弼轻咳两声朝完颜亮摆手道：“迪古乃，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是！叔父。”完颜亮颔首行礼退回座位，然后说道，“叔父，自皇统和议(4)以来，我大金与赵宋已近十年无战事，据密报如今赵宋朝堂又有冥顽份子意欲北伐，并向那宋王赵构屡番上奏提议。”

    “可知何人主谏？”完颜宗弼瘪了瘪嘴道。

    “听说叫李显忠。”完颜亮道。

    “李显忠？”完颜宗弼闻言眉头一紧，又干咳了两声道，“此人有点本事，其父子当年曾诈降于我，后来又跑到了西夏，在那西夏呆不住最后又回到了赵宋，他原本叫李世辅，听说这李显忠还是那赵构赐的名。派密使知会秦桧，妥善处理此事。”

    “听说此人在赵构那里很是得宠，还是侄儿亲自走一趟吧。”完颜亮道。

    “也罢。”完颜宗弼点点头道，然后扭头看着完颜洪烈问道，“你那边情况如何？”

    完颜洪烈朝完颜宗弼欠了欠身，道：“回兄长的话，如今中原六大门派皆由我天忍教控制，其它小门小派也皆是俯首，中原武林可谓尽掌吾手。”

    “是吗？咳！咳！”完颜宗弼又咳了两声，掏出手帕一捂嘴，却是咯出了血，不禁面色一沉，将手帕撰在手里。

    完颜亮善于观色，见此情景，立即起身关切问道：“叔父，您这身体？”

    完颜宗弼朝完颜亮摆摆手示意其坐下，道：“不碍事的。”又转向完颜洪烈道，“我说的是那天煌龙器的情况如何！”

    “回兄长，天煌龙器共八件，如今我们已得其三。”完颜洪烈道。

    “你也知那天煌龙器需齐聚八件，方能解其玄机，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曾应承在三年之内定集齐八件龙器献于皇上，然如今三年光景已过，你却仅得其三件，还不足半数，你这何日才能集齐八件向皇上复命呐？”完颜宗弼逼问道。

    “兄长知道这天煌龙器本就是神秘之物，散落天下，争夺者甚众，愚弟其实多年来对此事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望兄长在皇上面前替愚弟多担待一些，愚弟自当感激不尽！”完颜洪烈说完朝完颜宗弼施了一礼。

    “我也知道你的难处，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只是北野武狂似乎对你颇有微词，日前曾与我说起，我并未理睬，只是怕他在皇上那里告你的不是。”完颜宗弼放缓了语气。

    “北野武狂仗着皇上跟他学习武功不可一世，若非顾及皇上情面，我早是给了他的好看。”完颜洪烈愤然道。

    “罢了，若非当年我大金第一武士的争夺你自己输给了他，不然皇上就会跟你学武，那还有他北野武狂什么事呢？你现在做好自己的事，皇上那边我会去替你应对。我这次返回上京之后，尔等在此定要齐心协力。”完颜宗弼说完便是一阵急咳。

    “叔父，您身体这般，侄儿实在放心不下，让侄儿陪您回上京吧？”完颜亮再次起身关切地道。

    “迪古乃有心了，让乌禄陪我回去吧，你还有去那赵宋的任务，那边也只有你最熟悉了。”完颜宗弼颇感欣慰。

    “是！叔父。”完颜亮施礼落坐，故作一副遗憾的表情，而内心却早已飞到了临安的花花世界。

    “好吧，就这样吧，都去忙你们的事吧。”完颜宗弼向众人摆了摆手。众人便起身向其行礼告辞，然后离去。完颜宗弼又是一阵急咳，他看着手帕上更多的血迹，知道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遥想当年征战沙场，戎马一生，如今却是病入膏肓，再难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不由得目光落寞悲凉，轻叹自己英雄迟暮。

    数日后，完颜宗弼在完颜雍的陪同下返回了金国上京会宁府。完颜亮则去了趟宋国临安城密会秦桧，直接让宋将李显忠被削去军职，自此之后，宋廷再无人敢言恢复中原之说。

    汴京天忍教分坛。

    完颜洪烈独自一人在议事厅来回渡步，冷峻的面容上眉头紧锁。

    “笃、笃、笃。”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进来。”完颜洪烈瞟了一眼门口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人，朝完颜洪烈施礼道：“叔父。”

    完颜洪烈一看来人原来是完颜亮，道：“迪古乃你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托叔父的福，一切顺利！”完颜亮笑道。

    “哈哈，哪里哪里！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完颜洪烈强露几分笑容道。

    完颜亮见状问道：“叔父可有心事？”

    完颜洪烈故作镇定道：“没有呀！没有事。”

    完颜亮心中狡黠一笑，面上却故作失落道：“叔父是将侄儿当外人呢！”

    “迪古乃何出此言？”完颜洪烈不由吃惊道。

    完颜亮正色道：“我大金兴于白山黑水之间，后来灭辽伐宋，逐鹿中原。上京距此十万八千里，汴京作为我大金国的前哨，本是赵宋之都城，皇上在此设立行台尚书省意义重大，南有赵宋，西有李夏，最然他们皆臣服于我大金，然而对这中原之地却仍然虎视眈眈，你我叔侄二人镇守这汴京府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啊！当日四叔临走之时曾一再嘱咐你我叔侄要同心协力，咱们有什么难题就应该一起解决，共同面对才是啊。”

    完颜洪烈干咳了两声道：“只是此乃本座的私事，又怎好启齿？”

    “叔父真是见外，既然你我叔侄同心，又哪有什么私事公事之说，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这⋯⋯”完颜洪烈故作难言之状。

    “如是他日侄儿有事要拜托叔父，难道叔父会袖手旁观吗？”

    完颜洪烈见完颜亮一脸真诚，心道这迪古乃颖悟绝伦，且好谋善断，有其相助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便道：“你也知道本座曾于皇上面前夸下海口，三年内集齐天煌龙器，可如今三年已过，却仅得其三，这该如何向皇上交代此事呀？”

    “皇上那边不是有四叔应付吗？”

    “兀术兄长虽能帮本座应付一时半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必须尽快找到其余龙器方为上策。”

    “这倒也是，要向皇上交差就必须找到所有的龙器。”

    “是啊！谈何容易？”完颜洪烈摇头苦笑道。

    完颜亮靠近完颜洪烈细语道：“叔父，侄儿倒有一法可作不时之需。”

    “愿闻其详！”

    完颜亮便在完颜洪烈耳边低语一番，完颜洪烈听着不禁脸色大变，惊恐道：“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这只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何定夺就看叔父自己了。”完颜亮盯着完颜洪烈道。

    “这⋯⋯到时候再说吧！”完颜洪烈思忖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事困于我心头，一直想不到妥善处理之法。”

    “叔父可是指那些各派武林高手？”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乃贤侄也！”完颜洪烈微笑着，“这些中原门派满口的仁义道德，可却没有一派愿意用秘集来换人，既然如此，把他们囚在这里也毫无意义，再说对于他们的秘集本座并无太大的兴趣，只待本座的天魔解体大成之后，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是本座的对手！”

    “叔父是要放人还是？”完颜亮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完颜洪烈叹了口气道：“若是就这么轻易地放了他们，他们并不会感激，反而会认为我天忍教怕了他们，岂不是打我们自己的脸了；若是杀了他们又会激起他们的敌意，如今六大门派表面顺从也是因为投鼠忌器，如果没有了顾及，他们定不会这般安份。然而将他们就这样关押着也毫无意义，迪古乃，你可否帮本座想个好的法子呢？”

    “这⋯⋯”完颜亮皱着眉头，思㤔片刻道，“叔父，侄儿虽没什么好法子，但有几点不成熟的建议还望叔父自己定夺。”

    “速速道来！迪古乃。”完颜洪烈迫不及待。

    “其一，他们不愿以镇派秘集换人，可以让他们以其它物品交换，比如天煌龙器也可；其二，可以威逼利诱，让他们加入我天忍教，或为天忍教效力；其三，可以制造他们自己内部矛盾，削弱其各派实力。对这些人各个击破，若三者皆不达者，侄儿认为只有一一”完颜亮再次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镇派秘集都不愿意，他们又怎么会舍得那天煌龙器？再说这天煌龙器他们也不一定有啊！”

    “叔父此言差矣！天煌龙器虽然珍贵，但若不能集齐八件，根本无法参透其玄机，而镇派秘集则不然，其乃各门各派立门立派之根本，孰轻孰重他们自然知晓。就算他们没有天煌龙器，为了换人我想应该有人会想法寻找，对于叔父来说岂不是多了帮手？”完颜亮道完后嘴角上扬，淡淡一笑。

    “哈哈哈！”完颜洪烈哈哈一笑道，“迪古乃所言甚是，不过此事还得贤侄多多协助才是啊！”

    完颜亮拱了拱手道：“责无旁贷！”

    完颜洪烈一手抚着完颜亮肩头道：“贤侄替我解了这心中郁闷，今日本座高兴，你我叔侄二人定要痛饮三杯才是。”

    完颜亮笑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3）完颜雍，原叫完颜褎，女真名乌禄，后改完颜雍。这里为方便，直接写成完颜雍。

    （4）皇统和议，即绍兴和议。88106 www.88106.info